李€€寅淡淡问:“太尉到底有没有私藏甲胄?”
赵仕谋说:“回陛下,不是私藏,是先帝所赐。”
“那就是真的有?”李€€寅好像是松了一口气,“那此甲胄可有凭证?手诏?口谕?兵部有没有文书?三省之中有没有文书?”
良久,赵仕谋才答:“俱无。”
“又如何能证明,那甲胄是徐武烈的?”
赵仕谋依旧摇头:“徐公此甲,非大周所赐,自然无源。”
“什么都没有,什么证据都没有。太尉,你到底要朕怎么帮你?”
“陛下,岂能听他一面之词?谋逆之人决不会承认自己有谋逆之心!既已私藏甲胄,其奸邪之心昭然,分明辩白不得!”谢祥祯说。
李€€寅叫他不要说话,又问颜辅仁:“颜相公,可知先帝赐甲之事?”
颜辅仁震惊之余难得平缓,未有言答。
见相公不言,李€€寅更加从容了。但他还是作为难状:“那就去太尉家里,看看到底有没有甲胄吧。朕相信太尉是清白的,可是出了这样的事,朕也不知怎么办了,只能暂且委屈太尉先居大理寺,等候抄查结果。”他想了想,还是说,“赵瞻悯和赵观忱也暂住大理寺吧,停去此三人所有实职,待查清楚了,再说。”
赵敛如五雷轰顶一般:“陛下,我爹爹,赵氏,决没有犯上作乱、谋逆篡夺之心,天理昭昭!”
“请陛下明鉴!”赵敬也如此说。
李€€寅说不出话来,他连叹好几口气,露出痛心的神色:“严查,给朕一定严查!如若真的查到私藏不明甲胄,立刻将三人下大理寺狱!又如若,太尉有冤,立刻罢去谢祥祯所有职位,听候发落!”
“臣谢陛下明查。”谢祥祯再顿首。
“陛下!”谢承€€欲有话再驳,谢祥祯马上指着他:“谢承€€!你若再胡言乱语,我当军法惩戒!”
李€€寅头脑昏胀,摁着头说:“不要吵了,不要吵了!都散了吧。”
“陛下!”谢承€€起身要再辩,却由谢祥祯一把拉起:“你还要说什么?跟我回家去!”
谢承€€诘问道:“你如何知道太尉私藏甲胄?!爹爹也听旁人一面之词,给太尉扣上无中生有的罪名?”
“无中生有?!”谢祥祯青筋暴起,掐紧谢承€€手腕,“他不是无中生有,是一定有!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
这大殿乱糟糟一片,连卷班都未行,草草散朝。
*
谢承€€没来得及看赵敛一眼,便被谢祥祯拽回家去。谢忘琮在一旁跟着劝道:“不要为个外人吵了,爹爹,€€哥!”
谢祥祯一言不发,把人拽进马车,又拖回家,沉着脸越过家中仆从,一把将谢承€€塞进祠堂。
“你真是疯了,你真是疯了!”谢祥祯瞪得眼里满是血丝,“你竟然在朝堂之上为一个有篡逆之心的乱臣贼子辩解!还是说你是他的党羽之一,还是说你要跟着他一起谋反?!”
谢承€€头上幞头被父亲扯掉,倒也无心再管,只说:“太尉决不会有篡逆之心!”
“不会有篡位之心?凡觊觎、割裂官家之权柄者,皆为篡逆!”
“觊觎、割裂官家之权柄?爹爹也有兵权,也算是篡逆吗?”
“我心向官家!”
谢承€€反问道:“爹爹又怎知,太尉不是心向官家?”
谢祥祯气得眉毛直竖,吼道:“就凭他私藏甲胄!谢承€€,赵仕谋私藏甲胄!”他在祠堂转了一圈,口中直说,“谢承€€,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私藏甲胄是何等罪过!是谋逆之罪,是诛九族的大罪!赵仕谋私藏甲胄!他就是欲图谋反!你还活在他家那些微不足道的恩惠里,是么?!”
“你怎么知道他私藏甲胄了,你如何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你不信,大可等抄查的结果出来,看看他是不是私藏甲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