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虚是将军,自然知道武力于国家的重要性。大周虽境内太平,但燕人一直虎视眈眈,不可不防。祖宗有言,寸土不失,西三州本就是我大周的土地,决不可拱手送给外人。”林€€作揖,“同虚是将来大周武之栋梁,文臣与武将相和,大周将来才有望统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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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有点闷,无头风四处乱窜,谢承€€头都要昏了。他骑在马上,还想着刚刚林€€给他看的那篇文章。
不可考之名姓,无非就是林€€,这篇文章分明是林€€自己写的。在€€州做朝官,最忌讳形影单只,孤零零的一个人很快就会被他人排挤出局。林€€和雷孝德是新官,谢承€€也是新官,眼下两个人来拉拢他,他不可能不做出反应。
谢承€€不喜欢结党,他在想办法规避,可是爹爹和阿姐一走,他就没有办法完全规避了。他还没有想好将来的路,更不想以后把精力放在政争上,现在正烦得头昏。
思衡在马下忽然问:“哥饿么?要带些吃食回去么?”
谢承€€抬头,没看见前面店面的招牌,先望见店铺屋檐上落的一只麻雀。
那麻雀目不转睛地盯他,歪了很久的脑袋,等看清楚人了,又扑腾着翅膀飞去。
“哥儿?”
谢承€€应了一声:“不想吃,没胃口。”
思衡说:“哥儿从早晨就没吃东西,多少还是吃些吧。这儿不是有个王氏蜜饯铺么,也能将就。”
谢承€€疑心地望着思衡:“你怎么知道这儿有个王氏蜜饯铺?”
思衡咽了一口唾沫:“王氏蜜饯铺这么有名,谁不知道?”
“我不知道。”谢承€€看到王氏蜜饯铺的招牌了,下意识想快点走,因为赵敛最喜欢吃这家店的柿饼。他不知道思衡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就拉着昭昭的缰绳就在店铺门口徘徊。
“你怎么还不走?”谢承€€急了,“回去,不要耽搁了。”
思衡不急走,他问:“哥儿许久没吃果饼了吧?”谢承€€不理他,他又说,“也没闻着哥儿身上的蜡梅香了。难怪哥儿这几日睡不着,往日里都靠蜡梅安眠,现在蜡梅没了,哥儿怎么睡呢?”
谢承€€心虚地笑了:“你跟谁学的话里有话,回去。”
“哥儿即便是不跟赵二公子玩了,有些礼节还是要顾着的。我听说他很爱吃这家的柿子饼,不如哥儿买一点回去,就当是了结了,好聚好散了。”
谢承€€刚还在笑,现在又笑不出来了。好聚好散,是了,他和赵敛已经到了好聚好散的时候了。好的时候很好,吃一起吃,睡一起睡,坏的时候也很坏,一面都不见,一句话也不说。
他有没有想赵敛呢?他也不知道。就是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会因为听不见赵敛的呼吸声而失落。他很难睡着,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见赵敛,梦见赵敛哭,眼泪水哗哗的,流成朱雀河里的水了。
思衡知道谢承€€舍不得了,就说:“我去买吧,晚上你亲自给他送过去,有什么话还得说清楚了。你说呢?”
谢承€€还是在出神,思衡推了他小腿一下,他反应过来了:“什么?”
“我说,你晚上亲自把柿饼给他送过去,有什么话得说清楚。说告别也得有个告别的样子,哥儿觉得呢?”
谢承€€恍惚地说:“是,你说得对。你多买点吧,我在外面等你。”
思衡进去买柿饼了,更没有人和谢承€€说话了。他站在小马边上,无聊了就数有几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反正现在有十八个。
数到第三十个,思衡来了,抱了一大包柿子饼。
“你买这么多?”
思衡点头:“我想着,既是要告别,一块两块太小气,将来再也不说话了呢。这里总共十斤,不多不少,不算寒碜。”
谢承€€没好意思说话,但那一刻他觉得,十斤对于告别而言肯定太少了。
思衡只能送谢承€€到军营门口,剩下的路他就自己走了。他让昭昭驮着柿饼,一边走一边想:要不算了,等晚上他把柿饼送过去,赵敛肯定不乐意见他。赵敛不是说了以后再也不说话了么?见了他,是不是能气得嘴巴都歪了?怎么还会收下他的饼呢?
可是除了赵敛,没人吃柿饼。
谢承€€累了,头一阵一阵地昏。他想停下来休息,但周彦忽然来了,又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