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这问的好没意思。”
“你为什么答不上来?”谢承€€又去摸赵敛的耳垂了,他的语气淡淡的,不像是调侃,又不像是恼怒,“二哥,你这么聪明,你比我要聪明多了。难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热吗?”
赵敛摇头:“我不敢说,你别摸了。”
谢承€€不再摸了。他听河上船里的人唱歌: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1]
这歌也太应景了,谢承€€越想越乱,转头还看赵敛。赵敛在发呆呢,看着谢承€€发呆。谢承€€一看他,他就立刻把头转过去,又对着那边的朱雀桥发呆。
风又呼呼吹起来了,谢承€€知道赵敛一句话也不会说了。他继续把手里的焰火点燃了,露出笑来:“二哥你看。”
赵敛过来看,焰火的光很亮,照在谢承€€脸上,好像是铺了一层漂亮的纱。赵敛又笑了,满眼脉脉地看着谢承€€:“真好看。”
“什么好看?”
“焰火。”
谢承€€不看燃着的焰火了,他转头看赵敛:“你又在骗人了,二哥。”
赵敛都不敢呼吸了,可是他的呼吸分明在变急促。他舔了一下嘴唇,说:“我是在骗人。”
“你骗我什么了?”
赵敛的脸往前挪了一点,又往前挪了一点。他的鼻尖很快就要碰到谢承€€的鼻尖了,嘴唇也快碰到嘴唇。他说:“好看的不是焰火,是你。”
他好像差一点就要吻上去,但谢承€€忽然挪了半寸。赵敛很狼狈,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又去看发光的焰火。
这下谢承€€什么都知道了。焰火熄灭了,他把棍子丢到远处去,说:“二哥,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喜欢我阿姐。”
赵敛胆小地问:“为什么?”
“因为她是军营里唯一一个女人。”谢承€€又想去点焰火了。这回他迟疑了,“可我常常觉得,你不喜欢我阿姐。”
“我当然不喜欢。”赵敛哝哝。
“那你喜欢谁?”
赵敛去抠地上的泥巴了,真是急死人。他不说,谢承€€非逼着他说:“你不说,我也不必想了,明天我就同官家说,我成婚去了。”
“不行!”赵敛赶紧说。他不好拉谢承€€的手,更不敢多说别的话,总之就是两头为难。他叹了好几口气,欲言又止好几回,扭扭捏捏的。
谢承€€总觉得赵敛的话就到嘴边了,硬憋着说不出出来真难受。他说:“二哥说要一辈子糊里糊涂,我也可以一辈子糊里糊涂。我和别人成婚了,来日还在军营里,也不影响你什么。你还可以在军营门口等我下朝,晚上你也照样能来我帐子陪我说话,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用变。”
“那怎么行?你成了婚了,自然就不能再和我做什么了。”
谢承€€质问道:“做什么?你不是说糊里糊涂过一辈子吗?我这样,也算是跟你一起糊里糊涂一辈子。”
赵敛服软了:“你就非要、非要听我亲口说才算是吗?难道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我不清楚,你只有亲口说,我才能知道。你只有亲口说,我才能……”
朱雀河的歌声停了,桥上的人声也越来越小了。凉风灌进赵敛的衣袖,明明该很冷的,可是他热得要流汗了。他终于说:“我心里就一个挂念爱慕的人,现在他就在我面前。”
谢承€€倒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对我说的那些好听话,从来都是基于,你喜欢我?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还是从送玉开始,还是从进军营开始?”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想见你,我想时时刻刻和你见面。我可以为你吃苦,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不要……”
谢承€€打断他:“你以为我们会有什么好结果?是白头到老,还是生离死别?我们不会有好结果的,二哥,我什么都不是,你什么都有。”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赵敛握紧了拳头,他的手心里流的全是汗,“我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是。只有你和我在一起,我才能什么都有。”
谢承€€有些发颤了:“你将来会是大周的朝官,你会比你爹爹更有出息。”
“那你呢?我有出息了,你不会比我更有出息吗?”赵敛苦笑,“你才是什么都有了。你什么都有了,所以有没有我都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