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低着头,有碎发遮挡了半张脸,赵敛什么都看不见了。所以赵敛鬼迷心窍地伸出手,把谢承€€那些碎发拨开来,勾到耳后。
谢承€€抬眼:“怎么了?”
“我怕挡着你的视线,这样就不挡了。”其实赵敛是在骗人,他就是想看谢承€€的脸。
谢承€€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说谢谢:“是不挡了,多谢二哥。”
揉完了手,赵敛又说要给谢承€€揉背:“总不能只使唤你,你也能来使唤我。”
“我怎么好使唤你呢?”
“我就是爱听你使唤,没事儿。”
赵敛的手很轻柔,揉得谢承€€很想睡觉。谢承€€打了好几个哈欠,昏昏欲睡,困得闪出几点泪花。
赵敛见了,问:“你困了吗?”
“不困。”谢承€€坚持说,“我还能陪你多说会儿话。”
“你困了就睡会儿吧,我继续给你揉,不用你陪我说话。”
谢承€€说好,趴在榻上,眼睛很快就闭上了。
赵敛又说:“谢小官人,以前我娘跟我说过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小时候我背不好书,她就告诉我,只要把书放在枕头底下,就会在梦里也读到书。放在枕头底下的东西,都会入梦来。”
谢承€€脑子缓缓地转,笑说:“那二哥把心得放在枕头底下,也能入梦去。”
“嗯,要把你的心得也放枕头底下吗?枕着什么,就能梦着什么。”
“放吧。”
赵敛趿着鞋去拿心得,都放在彼此的枕头下面。放完了,他又替谢承€€揉背,说:“你先睡吧,一会儿我给你扶到枕头上面去,就可以做梦了。”
谢承€€困得不行了,真的要睡了。
帐外有士兵在巡夜,整齐划一地走过去,很吵,但比巡夜兵更吵的,大概就是赵敛的心跳声吧。
赵敛看谢承€€睡了,揉背的手也越来越轻。
“谢小官人?”
谢承€€已经不能答他了。
赵敛松了一口气,走到书案前熄灯。
火焰吹熄那一刹那,他想了很多。想到心得里那些刀法,想到夕阳下骑马,还有春日里,梨花树下,霎时白头的谢承€€。
枕着书,所以书入梦来;枕着人,是不是人也能入梦来?
赵敛摸黑到谢承€€身边,轻轻挽着他的脑袋,反不想惊醒了他。
“怎么了?”
“我把心得放反了,小官人。”赵敛睁眼说瞎话,“我捧着你,你往里挪一挪。”
谢承€€“哦”了一声,往里躺躺,又昏昏睡去。很快,他就觉得自己落在一个温热的东西上,比枕头硬,比石头软。他想着这是什么枕头,可神思不清了,怎么都睁不开眼。
随它去吧,他想。
而赵敛躺下来,一直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