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红云悄悄飘走了,赵敛手里边的干草也偷偷掉下去了。他听见马蹄声,还有人声,不近,像是相隔千里。
夕阳的光染在赵敛的脸上,又橙又红,像熟透的柿子。他不好意思了,摸着鼻子问:“看我做什么啊?”
“我不看云,就看你了。”谢承€€把手上的草环都摘了,塞回赵敛手里,“还给你。”
赵敛抓着那几个环儿,说:“都还给我了,看来你不喜欢我的手艺。要骑马吗?”
“你手艺很好,我很喜欢。我受伤了,骑不动马。”
“没事儿,我带着你,”赵敛把手中那些草环都抛到天上去,拉起谢承€€说,“趁着天没黑,我们去骑马吧!骑完马就跟我去吃饭啊。”
【作者有话说】
[1]:选自唐€€李白《行路难》。
小赵现在还不饿,主要是老婆在身边,他根本感受不到饿(忘记饥饿,活力无限!)。
老婆不在,小赵的日常就是:吃饭吃饭吃饭,变强变强变强(power!!);老婆在,日常就变成了:搭讪,说废话,搞点直男的小把戏,口是心非(包括但不限于)。
第38章 十三 在眉梢(四)
谢承€€第一次和别人同乘一匹马。
他要如何形容赵敛的后背呢,确实很宽,却又不似成人那般宽阔。他躲在赵敛的背后,眼前所有的景都瞧不见了,唯有漂亮的、让他安心无比的背影。
草阔云低秋风轻,殷红染净天。偶有断雁南飞,呜呼着叫唤,从他们头顶游去,消失在蟹红的云里。谢承€€只是偶尔去看天边的云,其余时候,他都在看赵敛。
“瞧见了吗?”赵敛一边晃着马,一边用下颌点着天上那只雁,“是孤雁南飞。”
谢承€€抬眼观雁,轻声说:“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1]。”
“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赵敛笑起来,“小官人思谁呢?”
谢承€€回过神,很怪自己说错话:“好像没有思念的人,这是我前些日子学的诗词,似也合景。”
“不合、不合!”赵敛回头说,“谢小官人未有离别,更没有思人,如何应景?心有所想,才寓情于物。”
谢承€€摸了一下鼻子,说:“是这样。”
“我没有别的意思的,小官人,我只是不想你总在想不开心的事儿,我希望你开心。”赵敛真切地说。
谢承€€当然知道赵敛不会笑话他,只是他自己心虚了而已。离别未有,思人却有,但他不是很想承认。
赵敛说:“不说这个了,你试过闭眼骑马吗?真的很爽的,我带着你,你试试吧。”
谢承€€乖乖闭眼,又听赵敛说:“照夜跑得很快,你抓稳我。”
“我不好抓你。”谢承€€说。
“为什么,你不放心我?”
“正因为我放心你,才不能抓着你。”
赵敛笑了:“你总说些矛盾的话,若你真的放心我,就不该有什么顾虑。”
谢承€€终于把手放在赵敛的腰侧:“二哥,我很放心你的。”
“我也放心你。”
照夜是匹好马,腿长,步子迈得很大。一路顺风无阻,它朝着某个方向驰骋,一刻都没停。
因前路未知,谢承€€觉得忐忑又刺激。身下照夜跨过不少高障碍,起伏时,他的头发就和心一阵起落,悬紧了,再倏尔放开。他能触碰到赵敛扬起来的碎发,偶尔戳在他的额头。
谢承€€悄悄地睁开眼,望见赵敛优越的下颌线,还有他尤其好看的侧脸。真是贵气,赵敛天生就是这样贵气的人,不管是骑马、还是读书,他都贵气得不像话。谢承€€常常想,他自己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既没有贵气,也没有德行,又怎堪与赵敛在一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