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望阙台 谢一淮 2553 字 4个月前

€€州并非草原,能骑马者多,会骑马者少。赵敛从小就向往马背,刚会走路就要上马,八岁时就已经能策马奔腾了。虽平日读书忙碌,但一得空就要去殿前司骑马,天赋在此,一日比人家十日。

除了马,弓、刀也还好些,枪就稍次,原因无它,弓、刀能在家练,而枪太大,在院子里施展不开。他又进不得殿前司校场,只好稍放。

赵仕谋也知道小儿子天赋异禀,但赵家家训就是严厉,不轻易夸赞,故而泼他冷水:“你一身正气,连北风都敌不过,还能得第一吗?谢家一对姐弟,你赢不了。”

说到谢家姐弟,赵敛来了兴致,缠着父亲道:“无妨,且比比。而且我若是输给他们,也不算丢人事。我就是想要那把刀。”

“你就是想赢谢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日上学那么勤,无非就是受了谢承€€的刺激,哪里是什么想开了要好好学。你在几千个人名字里找到谢承€€,若是能把这精力用在读书上,还能笨成这样?”赵仕谋推开他,催促他赶紧回去温书,不要磨蹭。

“知道了。”赵敛有些沮丧,正要退出去,突然想到自己还未得父亲回应,于是又问,“您怎么知道我要跟他比?莫非是您有读心之术?”

赵仕谋语塞:“我没读心之术,但我有耳朵。是你自己边找边念,我是聋了吗?赶紧回去背书,睡前我来问。”

“是。”

赵敛关了门,边走路边琢磨,他真是边找边念谢承€€名字的?好像自己并没有意识。

他回去背书,背到一半,忽好奇起来:谢小官人现在在做什么?

也许在背书,又或是练枪。总之他是很刻苦的,不可能有一刻放纵。自己距他甚远,追赶起来要好久好久,所以不再偷懒,继续背书。

*

而谢承€€没有在看书,也没有练枪。

按照往日,他应该是在练枪的,但由于马赛将至,谢祥祯恐他与谢忘琮不认真对待,特挑了一夜来讲。

无非就是些老生常谈的话,什么“既已封将,便不能屈居人下”,云云。他将谢家颜面看得很重,也知道朝里有人不服谢承€€和谢忘琮少年将军的称号。只有赢,才能让旁人无话可说。

谢承€€默默听着,听完已经过了子时了。他想回屋去洗漱,才到屋内,阿姐就在门外唤他。

雨很吵闹,打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让谢承€€想起来刀枪相撞的声音。

他与阿姐坐在台阶上,面前是坠下的水珠,偶尔打在他的鞋上。他擦过脚底水渍,静静听阿姐说话。

“尽心就行,爹说的话,你也不必全听。”谢忘琮说,“少年将军,与得第一,到底不相干。”

“是。”谢承€€颔首,看着檐外的雨,莫名失落道,“若我连第二都拿不到呢?”

“拿最后一名也没什么,旁人不会看你笑话,你只做你自己便可。”

谢忘琮理好弟弟额前碎发,说,“昭然,能不能拿到那把刀都不要紧,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要丧气。”

她偶尔叫谢承€€原名,只有私下里才喊。因为父亲不许他再叫“谢昭然”了,也不许谢家再有“叙姐”出现。

夜深透,不便多说,讲了几句就要回屋。

谢忘琮刚要起身回去,谢承€€忽然拉住她,仰面说:“姐,我好想像赵二公子那样。”

“什么?”

谢承€€松开阿姐的袖子:“我好想有人惯着我。”他又望远处的景,悠悠说,“我希望我可以自由自在地说话,随心所欲地做事。不论做什么,都有人庇护。”

长廊静谧,只有雨声。雨好像小了,又或许是谢承€€心里的烦躁减了。

他希望得到谢忘琮的安慰,希望阿姐说“我永远陪着你”。

可是谢忘琮却说:“昭然,没有人可以永远庇护着谁,就算是赵太尉也不能。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他知道阿姐又来同他说教了,别过脸不想听。

谢忘琮只当他不信,摁着他说:“爹为什么叫你谨慎,是因为他知道,以他现在所得的功绩、权势,并不足以庇护全家。赵二公子为什么可以随心所欲,因为他可以仰仗赵太尉。可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得失是,宠辱也是。”她按紧他的肩头,“昭然,谁都靠不住,谁都不能靠。不要求别人惯着你,知道么?”

谢承€€敷衍说:“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