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蠢材,你读了这么多书,不如谢承€€万分之一。”赵仕谋踹他一脚,“跟我回家。”
这就要回家了?赵敛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来这儿看一场比武,就要走了?他依依不舍地环顾一圈校场,望向那座孤零零的比武台。
他看见谢承€€竖好长枪,缓步走到台下,躬身捻起木柱之上放置的几朵蜡梅,拈在鼻尖轻嗅。
正午阳光明媚,日光落在谢承€€的身上,光、人、花,竟如此融洽相合,璀璨夺目。
真漂亮。赵敛想。
这回他承认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坚韧之中带有柔气,却又不是阴柔。他还闻到淡淡的蜡梅香,那些香味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浅闻。
谢承€€把那几朵蜡梅藏进自己的窄袖,遮掩住大片蜡梅香气。可很快,那些香气又再次飘出袖子,散发到赵敛的面前。
赵敛闻得紧,盯得也紧,这目光炙热滚烫,不巧就被谢承€€给发现了。相视之间,谢承€€笑着对他作揖,惹得他又一阵心虚。
他也作揖,不敢再偷偷闻了,追上父亲的脚步。
校场的呼声远了,梅香远了,少年将军也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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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辅仁与赵仕谋出了军营,便一直说着谢承€€。
说他枪法如何,性子如何,许多夸赞。赵敛左耳进右耳出,一心想着比武场上那双凌厉眼、矫健姿,连同那些拈花的温柔一并映在脑子里。
直到父亲喊他第三遍。
“爹。”赵敛低首,“我没听清。”
赵仕谋忍着气问:“今天带你来军营,你感受如何?”
赵敛一怔,不敢欺瞒父亲,如实说:“谢小官人能封将,是有原因的。我确实逊色。”
“你倒挺谦虚,又没有和他打过,怎么知道逊色?要不要我考你兵法?”
“别了,我不想被你当众羞辱。”
颜辅仁听后笑道:“阿敛,你爹可不是在羞辱谢承€€。”
“当众出难题,叫他难堪,不算是羞辱吗?”赵敛不解,“他确实没怎么读过书,不必这样出题考他。”
颜辅仁轻摸他的脑袋,说:“阿敛,你爹其实是用心良苦。谢承€€确实是一把好刀,但未经打磨,只是一把钝刀。”
“钝刀?”
颜辅仁欲和赵敛继续说下去,却被赵仕谋打断:“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他蠢脑袋,能明白?你赶紧回家,把书背上,上学去!”
赵敛不情愿地问:“还上学?这都快下学了!”
赵仕谋又要打他,他只能妥协:“是!这就上学去!”
赵敛垂头丧气地走了,头也没带回的。
颜辅仁无奈地说:“阿敛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还想着逃学。”
“他永远也长不大。”赵仕谋拿不出一点办法,索性随他去。
二人相伴而走,步伐慢些,回太尉宅的时候,恰好碰上赵敛上学。赵仕谋又骂了他几句,等他走了,眼里忽透露几分关切怜惜:“他娘走得早,允许他再多玩一些时日吧。”
“他该长大了,恭权,你又能陪他到几时呢?”
赵仕谋说:“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他的。”
等回了书房,赵仕谋终于再提起谢承€€,说道:“官家替大周寻了一把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