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仕谋拿着棍子出来,笑了两声:“我现在就让你流芳百世!”
教训儿子这件事在赵家很常见,儿子隔三差五就得挨老子一顿打。当然,主要是老二挨打。
赵家大郎赵敬性情温顺,乖巧听话,读书也用功,虽不曾习武,却很招武将出身的父亲喜爱,从来没打过。
倒是这个二郎,跟他爹秉性相承,喜欢舞刀弄枪,读书也不好好读,非常顽劣。
武人性子耿直,训孩子不存在什么“好好说”,打一顿就好了。赵敛从小被赵仕谋打到大,棍子抽断过,膝盖跪出血过,皮厚了,不怕打。眼一闭,牙一咬,打过了,下次继续。
因母亲去得早,除了大哥,没人敢护着他。今天大哥上学去了,谁都不敢拦,仆从们见阿郎拿棍子了,吓得跪下,低头不忍看。
颜辅仁也不忍,压着赵仕谋的手腕劝阻:“别打,他还小,打坏了怎么办?”
“我打坏过吗?他还小吗?你看他这样,个子长得比驴子高那么多,脑子却没驴子一半聪明!不打还要上房揭瓦了!”
说罢,那手挥着棍子就要打下。
赵敛知道会疼,闭着眼乖乖等揍。可等了好久,棍子始终没下来,他悄悄睁眼,原来是颜相公死命护着,还差点儿和父亲打一架。
“不能打!好好说,阿敛将来是要统兵的,打坏了,怎么统兵?”
“统个屁的兵!就他?”赵仕谋气得大喘,还是耐不过颜辅仁,硬生生被抢了棍子。
没东西打了,气势却还在。他指着赵敛问道:“第几次了!这是你今年第几次逃学?元日刚过,你逃了两次!”
“我想从军,我不想读书了。”赵敛朝父亲磕头,讲起来他昨夜想好的说辞,“昨天儿子看到谢虞度候归京,非常风光。尤其是他一双子女,他儿子跟我一般大,就得万千功绩,我不想落于人后。”
“走还不会,你就想着跑了?人家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李刑侍的儿子,八岁就会作诗了,你怎么不跟他学?”
赵敛觉得此不能比:“我是武人,要作诗何用?”
“你再顶嘴!”赵仕谋又要打,还是被颜相公拦下。
“恭权,不要打了。阿敛想去军营,今天就带着他走一回,玩痛快了,明日再上学吧?”
赵仕谋深呼吸一回,忽然想通:“行啊,赵敛,你马上跟我去军营,好好瞧瞧。”
€€京城北门大街之外就是禁军北大营。左为殿前司,马军司与步军司依次相排,阔而肃穆,威严难近。
刀剑无眼,烈马难驯,殿前司向来不是个舒适地。可赵敛却对军营魂牵梦萦,到门口了,连走路都轻快。
原本闲杂人等是不得擅入军营的,探亲也须请示,赵敛亦是如此。不过几年前元日,他哄得太后高兴,太后特赐令牌,准他进营骑马,不过仍不可私自进入校场。
今日难得进一回校场,赵敛远远地瞧见兵士练枪,非常羡慕。他问:“爹,一会儿我能使使殿前司的枪吗?”
赵仕谋并未理睬,反而是旁边颜辅仁轻笑:“阿敛,长枪沉重,抡得动吗?”
“愿一试。”
赵仕谋冷声道:“来军营,不要说废话。”
赵敛这便闭嘴,跟随父亲去往校场内比武台,正见兵士互相切磋。
那站在比武台中央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所见,谢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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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承€€使得一手好枪。
与西燕行军打仗,多用长枪。长枪之法,与刀法大不相同,力度、技巧,皆有门道。谢承€€学武之初,第一样摸的兵器就是枪,刀还在其次。
枪,利而锐,快而狠,收放自如。
延州之战,谢承€€曾用长枪以一敌数十,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