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什么东西压住了她的衣袖€€€€
“哎!”持盈刚进屋子,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安。
桌上有什么东西滚动了起来。
那是一个鎏金铜炉,正散发着淡淡的乳香,铜炉的一只足下,压着一片布料。
它随着宫女的站立滚落了下来。
持盈惊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可怕预感,他预感€€€€
如果自己接不住这只铜炉的话……
他跑得很快,很快,铜炉摔在他的背上,滚烫的香灰泼溅出来,燎烧了他的袍子,露出里面素白销金的长衫。
万幸的是,经过他背部的缓冲以后,铜炉再掉到地上的声音变得很轻,就像远方的钟声。
持盈感觉背上火辣辣的疼,眼泪立刻夺眶而出,他扶住儿子的小床,上面有一层柔软的绢布,他们对视了一瞬间,然后福宁殿开始尖叫起来。
蔡€€坐着坐着,一个内宦哭着脸跑进来:“告知相公,官家叫香炉给碰砸了!”
“什么?!”
总之,皇帝变得很狼狈,香灰零零落落地洒在他的背部,把他的红袍烫成了一朵零散的烟花,背部半天直不起来,冬天的衣服再厚,也烫出了一个个小燎泡,掀开衣服的时候几乎都连着皮肉。
皇帝在宰相眼前十分要面子,努力让自己哭得不那么难看,可真的太痛了,他也顾不得什么梨花带雨、什么小声啜泣了,宰相一哄他,他就哭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鼻涕泡。
皇后王静和听说了这件事情以后,从坤宁殿赶了过来,蔡€€是外臣,只能匆匆告退。
“十一郎,这是怎么了?”静和大着肚子进来,神色慌张,“你去接炉子干什么,这么烫呢!”
持盈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我伤着,你难过吗?”
静和把他抱在怀里:“我恨不得替你伤,你这叫什么话?”
持盈俯趴着,盯着静和衣袖上的绲边:“可我要是不接着炉子,它砸下来,把大哥吓坏了怎么办?”
静和不说话了,她感到一种喟叹,庆幸,她看向持盈的眼睛。
持盈告诉他:“大哥总遇上这些小灾,可见是名字不顺,我预备给他换个名字。”
静和愣了一下,但没有反对:“改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这个字就在持盈的脑子里了:“‘煊’。从火的煊。”
静和念了念:“赵煊?”
持盈的背火烫烫的,他告诉静和:“‘煊’,就是温暖的太阳光。”
“如日之恒,如月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他得意地想,他的孩子一定能长大,平安,长寿,健康……至于别的,也就不要求了吧。他的孩子还能差吗?等他三岁……好吧,四岁,的时候,他用千字文给他开蒙,让他做天底下最聪明的小孩子。
一阵凉风送到持盈的脸上,太阳光把持盈的背照得很暖很暖。
持盈手撑着脸,缓缓醒来。
朦朦胧胧地,他看了赵煊一会儿:“我腿僵了。”
他在马扎上坐太久了。
赵煊把他拉起来,走了两圈,质问他道:“我的鱼呢?”
别说鱼了,鱼篓都没了!可持盈半点不心虚:“我刚刚做了一件很厉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