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看了言时玉一眼,无声对他说:精彩。

“血口喷人!”赵岐气急败坏地吼道,话音刚落便弓着身子咳嗽起来。

言时玉置若罔闻,继续说:“赵公子出手十分阔绰,每次给姑娘少则百两,多则千两;本官仔细算了算,赵大人身居高位,这么多年的俸禄加起来也就十几万两,除去府中日常开销,现在手中也就十万两左右,如何经得起赵公子这么挥霍呢?”

李淮眉心微动,敏锐地注意到剧烈咳嗽的赵岐身形一顿。

“怪本官疏忽,赵大人故去的发妻出身名门,家境殷实,说不定给赵公子留了不少金银,足够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言时玉并未打算揪着钱财这一点不放,说出来就是想试探一下赵岐的态度,没想到真的有意外收获。

看来他的钱袋子不干净。

言时玉看向李淮,二人的目光短暂交汇,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说回命案,本官又问了几个人,他们都说赵公子出了春满楼就往赵府的方向去了。赵公子喝多了,嚷嚷着不坐轿子也不让人跟着,独自拎着酒壶走在大街上。他路过了几家酒馆,看到的人说他虽然醉了,但依旧能走动。这一路平安无事,直到赵府近在眼前的时候,命案发生。”言时玉眯了眯眼,双手交叠搭在腿上,沉思片刻,“本官记得赵大人说赵公子为人十分正经,可是正经人谁去春满楼啊,难不成要去春满楼读圣贤书?”

赵岐脸色发青,双手死死地抠住椅子边缘,瞪大双目盯着言时玉,恨不得立刻把他生吞活剥。

“山澜不是这样的人!你、你杀了我儿子!陛下,陛下躲在老臣身后……”

赵岐激动得想站起来,才敢起身一点就如脱线木偶般倒在椅子上,不省人事。

“快!快请大夫!”李淮急忙催促道,指挥着下人把赵岐送到屋中。

府中乱作一团,言时玉命人把赵山澜的尸体带走,眼神询问是否需要派人送李淮回宫。

李淮轻轻摇头,颇为恐惧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逃似的离开赵府。

舌尖扫过上面一排牙齿,言时玉饶有兴致地目送他离开,喃喃道:“真会演。”

回到皇宫,李淮把之前不懂的奏折处理完,然后趴在桌上把午后言时玉讲的东西回想一遍,受益匪浅。

晚膳后,他照旧拿着一本书回后殿,才踏进去一步便察觉到有人来了。

龙床上的人一袭白衣,慵懒地靠在两个软枕上,手中拿着他昨晚看完后随手放在枕边的书。

白衣胜雪,黑发如墨。

这人又化作仙人了。

李淮握着书卷走到床前,一言不发地坐在床的另一边,翻开书看起来。

男人的眼皮抬了一下,目光只离开书本一瞬。

后殿静悄悄,偶尔有翻书声响起。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男人坐不住了,扔了书朝李淮扑来;李淮闪开,男人扑了个空。

“陛下不肯赐臣一点书香?”言时玉挑眉,强势地把人搂进怀中,修长的手指夹起他手中的书,手腕一翻把书甩到地上。

“哎……”李淮想捡书不成,反而被抱得更紧。

“陛下比书香。”言时玉埋头在他颈间,深深吸入熟悉的气息。

习以为常的亲昵令李淮红了脸,背后的胸膛强壮炙热,有力的心跳透过皮肉传到他耳中,令他心安。

“说吧,你还查到什么。”他放任身子沉浸在温柔乡,脑子依旧清醒着。

言时玉抬起头,低声说:“赵山澜不学无术,根本不似外界所说的那般有才学。赵岐对他管得很严,前二十年几乎不准他单独出门,也不准他结交朋友。”

“这……算是疼爱独子?”李淮疑惑道,他没得到过父亲的疼爱,对父子之前不太理解,仅有的还算好的例子便是言家父子;之前他一直听说赵岐如何疼爱赵山澜,可听言时玉这么一说,他又觉得赵岐对赵山澜的态度不像疼爱。

“那老东西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奇怪。”言时玉不屑道,“除此之外,赵岐对赵山澜有求必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连他流连烟花柳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就叫溺爱?李淮心中疑惑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