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言时玉离开,他慢慢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把四个孩子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
凌厉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最后又落在小男孩身上。
“你带她们三个去吃东西,我和他有几句话要说。”李淮吩咐道,三个小女孩不想离开小男孩,可又害怕李淮,只能跟着下人走。
前厅只剩一大一小。
小男孩站得直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柱子,一双垂在身侧的小手握得紧紧的;他十分紧张,额头不停地冒出汗珠,很快浸湿了鬓角。
李淮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孩子,忽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为了讨人喜欢去演乖巧,为了吓唬宫人去演严肃……后来为了活命,怎么演都可以。
早前他沉浸在城南惨案中,竟没有看出四个孩子里有一个和幼时的他很像。
也只是很像,演得根本不如他。
比如刚才小女孩们不愿走的时候,小男孩应该死死拉住她们的手,大哭大叫都可以,来到陌生之地不想和熟悉的人分开很正常,可他没有;又比如现在,被陌生人盯着,他可以逃走,可以坐下来大哭,可他却紧张得只敢盯着一个地方。
他不能离开这里,他也不敢离开这里。
李淮抬手按住小男孩瘦弱的肩膀,目光冰冷,嘴角微扬:“孩子,谁让你来的。”
小男孩抖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咬紧牙关不说话。
“你现在说出来,或许我还能帮你;若你不说,你们四个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李淮冷声威胁道,事实上他暂时不知该如何审问孩子。
孩子的心思大多简单,也听不懂什么言外之意,更加不能用刑,只能诱导他自己说出来。
小男孩又抖了一下,“你真的能帮我?”
“只要你一五一十地说出是谁叫你做什么事,我就帮你,绝对比那个人帮得还好。”李淮一字一顿道。
小男孩思考了一会儿,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反正不关你的事。”
李淮面色一沉,心里猜中大半。
这个孩子果然就是“后招”,对方竟然让他杀人,实在是丧尽天良。
“咱们都是男人,不妨直说。那个人让你怎么杀言时玉?”
孩子毕竟是孩子,一听这话立刻慌了神,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个人说不会有人看出破绽;那个人说这里最聪明的就是言时玉,而言时玉不会对一个小孩子设防,其他人只会认为你是可怜的孩子。就算言时玉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你。”见男孩继续露出“你怎么知道”的神色,李淮继续道:“让我猜猜,那人是不是教你用毒杀言时玉?考虑到一个孩子的力气不够大,那毒应该是见血封喉的,只擦破一点皮就能杀人,是不是?”
小男孩抖如筛糠,小脸一白,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李淮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从他袖中搜出一支微微发黑的素银簪子。
唤来下人将男孩带下去好生看管,他捏着银簪坐下,仔细端详。
簪子中空,一端被磨得很尖,很容易扎进皮肉,到时藏于簪中的毒便会从伤处进入体内,令人毒发身亡。
“好毒的心思……”李淮喃喃道,正思索着如何处理银簪,门外传来几声拍手声。
循声看去,仍穿着旧衣的言时玉走进来,似笑非笑地拍着手。
李淮手一抖,差点儿让银簪掉在桌上。
他怔怔地看着男人一步步走过来坐到身边,伸手将银簪拿走看了几眼后扯下衣角包好。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果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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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