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淮半信半疑地点头,想到言时玉说要亲自去江南,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朕也想和你一起去。”

言时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不行,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危险。你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一定会回来。”

李淮深吸一口气,神色坚决:“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要亲自去看看。你不是说我早晚有一日要自己处理奏折么,可我根本不知道百姓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你口中‘危险的流民’究竟是何模样。言时玉,我不瞒你,即使你跟我说那些人该死,可我心中仍存了疑影,甚至猜测你到底是不是杀了无辜的人。”

他坦白对言时玉的怀疑,尽力争取去江南的机会。

他也许不是个好人,但他是真的想做一个好皇帝,不仅为了实现关于女子的梦,也为了实现造福天下的梦。

言时玉知他倔强,黑眸微动,紧皱的眉心一松:“你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不后悔。”李淮坚定地回答。

“也罢。不过以防京城生乱,我会对外宣称你病了。”言时玉妥协,疲惫地揉揉眉心,又看向青林,“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不能让任何人察觉陛下离京。”

“奴才明白。”青林点头答应,忧心地瞥了一眼殿门,犹豫再三开口问道:“陛下可要带上雯兰?”

李淮疑惑地皱眉,“带她做什么?她是朕的贴身侍女,当然留在宫里了。”

“是,奴才告退。”

江南事急,第二日李淮便跟着言时玉离京了。

一出京城,李淮就掀开帘子看外面的风景;马车跑得很快,他紧紧地扒住窗沿,直到被颠得头昏脑涨才跌坐回去,靠在闭目养神的言时玉身上。

言时玉会闭着眼把他抱进怀里,以身体做肉垫,减轻颠簸之感,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当晚到达第一个驿站,言时玉收到江南的信件,得知那伙流民竟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

李淮昨日还觉得这些人被逼无奈,可今日他们却伤害无辜的百姓。

“云煦,明日我们不能坐马车了,必须快马加鞭赶过去。这伙人的胆子虽大,却实在愚蠢,只会找死。”黑眸泛起杀气,言时玉的舌尖抵了抵上颚,转身吩咐手下将士把他的剑拿来。

李淮以为是宫变那日带的剑,却发现并不是。

这把剑的剑鞘布满了划痕,自带一股戾气,仿佛沾染了不少鲜血。

他好奇地多看了几眼,言时玉便把剑扔到他怀里。

李淮手足无措地抱着剑,恍惚间竟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儿;他低下头,抬手握住冰冷的剑柄,慢慢把剑□□。

寒光一闪,锋利的剑刃映出他震惊的眸子。

书上曾说利器沾多了人血,亡魂会附身其上,所以才会有“凶剑一出,万鬼哀鸣”的传说。

正想得入迷,一抹绿色晃了一下,李淮回过神来,是言时玉的手按在剑刃上。

“没什么好看的,吃完东西早点睡,明日天一亮就要出发。”他把热腾腾的面推过去,自己端起碗大口吃起来。

李淮点头,收剑入鞘,放到桌上。

入夜,二人躺在驿站的小木床上,外面时不时传来一阵短促的马蹄声。

李淮翻了几个来回,最后仰面躺着,炯炯有神地望着从窗外溜进来的一道细长月光。

“睡不着?”

男人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嗯。”

“在马车颠了一日,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