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瞬的寂静化作细小但锋利的冰碴,缓慢地聚集在他身上,寒意无孔不入。

就在冰碴即将把他完全包裹之际,男人侧身按住他的肩膀,带来更刺骨的冰冷。

李淮神色乖顺,双手用力地按在身后的床上,试图抹去掌心的汗。

“这么说来,云煦是故意灌醉我的?”言时玉说话时脸上带着温柔的笑,黑眸却闪着寒光。

他轻轻地抚摸掌下瘦弱的肩膀,指尖滑过衣领、脖子、下颌线……最后落在眼尾,被轻颤的睫毛扫过。

这双眼睛生得极好,澄澈明亮,深情时能把人溺死在其中,那发狠的时候呢?是不是着堪比利刃、杀人不见血呢?

此时此刻,这双眼中有浓情蜜意,也有惊慌。

“怎么不说话?”他仍笑着,语气宛如循循善诱的老师。

“我是故意灌醉你的。”李淮坦然承认,凑过去碰了碰他的鼻尖,理直气壮反问他:“那你呢!你根本就没喝酒,还装!你故意耍我!”

“还有,我故意灌醉你,你装醉,算我们扯平。但是,”李淮直起身子逼近言时玉,反客为主,“我想问的都是真心话,你回答的是真心话吗?这么说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言时玉眯起眼睛,看他强词夺理竟有些想笑,“诡辩。”

“才不是诡辩!”李淮大声反驳,张了张嘴还没说出半个字,脸先红了,偏过头抿抿嘴:“感情的事讲不了道理,你若是想讲道理,就去找文人才子好了!我读书少人又笨,不配和你说话!”

他的语气很硬,实际心里没底。

他还是让言时玉起疑了。

幸好方才他没有问“她们的祭日”……

他接下来必须演得天衣无缝,稍有差池,必会万劫不复。

见言时玉不说话,他气冲冲地下了床,大步往殿门走,手指刚碰到门栓,身后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戴着玉扳指的手拦在他身前。

“让开!”李淮嘴上说着狠话,实则不仅没往前走一步,还把手收了回来,赌气地站在原地。

言时玉上前一步倚在门上,木门被压得“吱呀”一声。

“我逗你的。还有,我何时嫌弃过你读书少?别妄自菲薄,你很聪明,和你说话是我高攀。”

他俯身温柔地注视李淮,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宠溺迁就。

“那你之前的回答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死后要下地狱,你是我的人,只能跟着我受苦了。”言时玉举起他的手,亲吻他的指尖,“愿意吗?”

李淮毫不迟疑,明眸闪着坚定的光:“愿意。”

言时玉的心一颤,多少人在他眼前虚情假意、语无伦次,可眼前的人几乎每次回答都那么迅速和坚定。

“云煦……”

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言时玉这一刻很想杀人。

“言大人,陛下。赵岐赵大人在外求见陛下。”

二人对视一眼,皆不明白赵岐为何而来。

言时玉黑着脸转身打开门栓,门外的青林见他要发火,赶紧低着头站到一边。

他冷笑:“赵岐?他想把病气传给陛下?”

李淮问青林:“赵大人可有病态?”

青林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如实说:“赵大人和平时一样,想、想来病得不太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