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好似要将竹子连根拔起,细细的竹杆只能无助地左右摇晃,竹叶更是乱颤,往下一瞧,地上多了一层绿油油的“草”。

他将手伸出窗外,隔着层层雨雾想去扶一扶飘摇的竹杆。

一阵熟悉的气息伴着酒气袭来,宽大的手掌覆上他的掌心,挡住冰冷的雨滴,将他的手带回来。

沾了雨水的手将他的手包住放在身前,后背贴上胸膛,紧接着肩上一重,那人的下巴抵上来,比狂风暴雨更冷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从前都是李淮主动亲近,今日换成言时玉,有种难以言说的违和。

风还是刮着,其中一棵竹子终于扛不住,被拦腰折断,倒地之声淹没在风雨中。

“还想再病一次?”

醉酒令他的嗓音低沉慵懒,尾音有些温柔。

李淮摇头,心中纳闷:言时玉这是……喝醉了?

“那就去里面。”他抬起头,扳过李淮的肩膀,一双醉眼眨了好几下才勉强聚焦,咧开嘴露出有几分天真的笑,拉着李淮往里走。

他脚步虚浮,时不时回头笑一下,踉跄几次差点儿跌倒,终于有惊无险地来到床前。

二人坐下,言时玉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李淮。

环绕在他周围的冰冷与戾气似乎全部酒气驱走,他握住李淮的手,执拗又有些孩子气地命令道:“你,以后不准生病!”

李淮忍俊不禁:“为什么?”

“因为……就是不准!否则我就要生气了!”言时玉抓着他的手在膝上拍了拍,眉头皱了一下,在看到他点头之后,眉心舒展开。

他不再说话,低头摆弄李淮的手指,挨个儿轻轻地捏一遍,再和自己的手指比比,一会儿握在手里,一会儿十指相扣,玩得不亦乐乎。

李淮抬眸看他专注的神色,眼中一瞬的柔软被疑惑取代。

言时玉不会将脆弱示于人前,醉酒更是从未有过,能让他喝醉的绝非小事。

李淮回想了一下早朝的情形,那时的言时玉一切正常,大臣也没上奏什么大事,难道是乞丐的事?

他摇头否定猜测,乞丐的死活对言时玉没那么重要。

世上有什么对言时玉来说是重要的么?

李淮脑子空了一下,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已经得到了。

李淮百思不得其解,犹豫再三,轻声开口:“言时玉,你为什么喝酒?”

言时玉的动作一顿,指尖的温热慢慢褪去,他一动不动地低着头,仿佛顷刻间化为一座雕像。

李淮反手握住那发凉的手,温声道:“告诉我,好不好?”

言时玉的肩膀动了一下,他轻轻回握李淮的手,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微微发红的眼。

李淮心中一震,诧异地愣住,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面对言时玉。

他怔怔地握着男人的手,眼睁睁看着泪水在发红的眼中凝结成一滴泪珠,无声地落下,不偏不倚砸到他的手背上。

他的风寒是不是还没好?那几日的发热是不是让他生了癔症?

他一定是眼花了,不仅见到言时玉落泪,那泪珠还是血一般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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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