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连连点头,拉着孩子离开……

“公子好眼力,这把扇子可是上品啊!”

“啪”的一声,画满桃花的扇面被合上,露出一张即使与真桃花相比也毫不逊色的脸。

“不错。”李淮轻点头,爽快地付了钱,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进京没几日,还是第一次看到乞丐。这里不愧是京城,百姓比别处过得好啊。”

收了钱的商贩心情大好,一边摆弄扇面,一边笑道:“若是公子再早些来,能看到更多。”

李淮挑眉,好奇地问:“为何?”

“我跟你说……”商贩神色一顿,欲言又止,最后摆摆手,“没什么,我瞎说的,公子别当真。”

李淮点头,抬眸见几个官兵走来,心中了然。

握着折扇,他朝东边去,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扇破旧的门前,抬手叩门。

门内传来时轻时重的脚步声,李淮快速整理了一下衣衫,直挺挺地站着。

“谁?”苍老沙哑的声音混着急促粗重的呼吸声从门缝儿里飘出来。

“请问您是韩向,韩先生吗?”

“你是谁?”门内的声音陡然高了些。

李淮警惕地环顾四周,上前半步,凑近门压低声音道:“我是柳山晴的儿子,李淮。”

话音刚落,木门被打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惊喜又担忧地打量他,浑浊的眼珠顷刻间被泪水裹住,想开口说话又哽咽,最终只是一瘸一拐地把他拉到屋里。

“你……你坐,我去泡茶。”韩向抹抹眼睛,转身要去忙活,被李淮按到椅子上。

“先生别忙,我来此不是喝茶的。母亲生前曾说,若有难处可来寻您,一晃十几年过去,没想到您还在住在这里。”李淮扫了扫这间小屋,一半的地方堆满了书,角落里一张小床,再就是他身边的椅子和木桌。

李淮的话令韩向想起从前,他意气风发进京赶考,却因无钱打点主考官而名落孙山,气急之际闹到衙门,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扔到破庙自生自灭。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柳老爷不仅救了他的命,还让他获得新生€€€€他成了柳小姐的老师。

柳家人个个心善,他发誓用余生报答柳家的恩情。

可惜,天不佑好人。

韩向心痛地叹气,“小姐抬举我了……当年柳家出事,我都无能为力。现在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又能帮什么忙?”

“先生,现在不同了。母亲的家族未入仕,在朝中说不上话,可我能,或者说我暂时不能。”李淮认真地观察着老人的神色,斟酌着用词,“先生,您可知道新帝登基了?”

“知道,先帝第七子……”韩向脸色一变,震惊地望着李淮,作势要起身下跪,“草民……”

李淮眼疾手快地按住他,轻轻摇头:“先生不必多礼。”

韩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盯着李淮看了半晌,皱眉问道:“外面说你和言时玉同坐江山是何意?”

“此事说来话长……”

半个时辰后,韩向再看李淮,眼中多了些欣赏和心疼。

“你比你母亲更聪明,也更懂得审时度势。不过,你所行之事凶险万分,纵使成功,要实现你心中所想也绝非易事。不是你做了皇帝,就能办成任何事,在我听来都离经叛道,何况是天下人?”韩向面色凝重,见他心意坚定,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残存在心底的那一丁点儿少年意气渐渐复苏。

“总要有人去做,为何不能是我?”李淮反问,眸子里闪着一往无前的光。

“好!好小子!”韩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那就放手去做!”

李淮点头,瞥了眼窗外的天色,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道:“先生,来日我再来看您。此处有些简陋,您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我虽然不能直接为您安排,但出些银两……”

“不必,”韩向摇头,轻声道:“你来我这儿已是冒险,不可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