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玉后退半步站定,扶住他的腰,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殿门被缓缓关上。
“你可算来了。”李淮小声道,语气有些委屈;他借着没站稳的机会,又往言时玉身上靠了靠,待“惊魂”差不多定下来了,才慢吞吞地松开手,改为抓着他的手腕。
“陛下贵为天子,人前需维护皇家体面。”言时玉面无表情地抬手扶正李淮的玉冠,修长的手指顺着玉旒滑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红透的脸颊。
从前李淮备受冷落和践踏,衣物和吃食差点儿比不上宫人,如今不过在明宸宫养了几日,再加上华丽的龙袍和配饰,看着倒像金尊玉贵的皇子了。
这张脸,也愈发好看了。
见言时玉出神,李淮勾唇,将脸贴到他掌心,笑道:“人后呢?”
他的声音很轻,夹杂着笑和蛊惑。
掌心被蹭得发热,言时玉回神,指尖在他眼尾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逼得他涌出些泪,亮晶晶的。
心中畅快了,言时玉一字一顿道:“人后,只要云煦听话,想如何便如何。”
“我只听你的话。”李淮笑盈盈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回答。
言时玉不置可否,将手背到身后,话锋一转:“何事如此高兴?”
“你猜猜。”李淮一脸神秘,转身坐到台阶上,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
言时玉脱口而出:“我猜不出。”
“你猜都不猜就说猜不出。”李淮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轻轻叹气。
依照他对言时玉的了解,不猜是正常的,猜了才有诈。
但他要这么说,那本发霉的书上是这么说的。
“今日奏折少,你不必那么辛苦,这就是我高兴的缘由。”
李淮猛地站起来,撞上正欲俯身的言时玉,瞥见那张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无措。
“只是这件事?”
只一瞬他的神色就恢复如常,半信半疑地看着李淮,毫不掩饰揣摩的意味。
李淮认真地点头:“是。”
“从前我不知你有多辛苦,也许现在我也不算完全清楚。这几日,我将你的辛苦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京中许多人夸你天纵英才,我想的却是你有多累。”
他牵住言时玉的手,目光坚定而深情:“母妃生前在念书上对我十分严厉,经常以你为例子训诫我。我希望你是无所不能的,可无所不能是很累的,若是能歇一歇,你也会轻松些吧。”
“从此以后,我与你一起在高处,谁也不会冷了。”
说完,他还认真地将言时玉的手捂,往手上吹了几口气。
温暖的气息令沾满血腥的手领略到春日的暖,可还没捂热,气息就飘散在天地间,那一丁点儿暖也不见了。
“国无大事是天下之福。”言时玉抽出再次冷掉的手,垂眸压下情绪,“今日奏折不多,陛下自己看就好,臣告退。”
李淮头一次见言时玉这副模样,待殿门再次被关上,他冷笑着转身,重新坐回龙椅上。
“关心”是书中所言,其余的是他临时想出来的。
刚才那番半真半假的话戳中了言时玉,甚至可能戳中了言时玉的伤心事。
没想到他真的会为儿时的事伤心。
李淮嘲讽地勾勾唇,喃喃自语:“原来他还有心啊,那就好办了。”
收敛心神,他拿起奏折翻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