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几位罪臣的不堪言语颇有上梁不正下梁歪之意,臣以为罪臣之后难保不对陛下与太后怀恨在心,为保江山社稷,该斩草除根。”
这就是言时玉,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要除得干干净净。
李淮指尖微颤,脊背发凉。
“言时玉!李淮!我诅咒你们断子绝孙!”
“望陛下早做决断。”言时玉拱手道。
手心黏腻的汗被无声无息地蹭干净,李淮扶住言时玉的手,目光一如往常的信任和依赖,“朕都说了,言卿拿主意就是。”
“是。”言时玉顺势直起身子,拍拍手,一众官兵涌进来,“陛下有旨,这六人罪无可恕,按律法处以五马分尸之刑,立刻执行。”
几人还想再骂,被官兵堵住嘴,一个个拖出去。
“陛下累了,臣送您回寝宫。”言时玉作出一副谦恭臣子的模样,朝他伸出手。
李淮颔首,顺势搭上,与言时玉一同往明宸宫去。
明宸宫,前殿为书房,供皇帝处理政务、召见大臣和读书学习,后殿为寝宫,供皇帝休息。
周朝先祖将书房与寝宫合二为一,是以督促子子孙孙勤于政务。
不想先帝不爱政务,只爱奢华,把这里当成了藏宝阁,无数珍宝堆积成山,与政务再无半分关系。
如今先帝死了不到一日,明宸宫已焕然一新。
宫人们低眉顺眼地守在门口,言时玉毫不避讳地拉起李淮的手走向最上方的龙椅,让他坐上去。
“先帝临终前说葬礼从简,臣便自作主张了。眼下国事为重,想必先帝也能体谅,若是陛下想拜祭,臣也可带陛下去皇陵。”
没其他人看着,言时玉不必再装,嘴上说着“臣”,双手按在两旁的龙形扶手上,俯身盯着年轻的皇帝。
李淮被他困在龙椅上,高大的身躯将光悉数挡住。
葬礼从简?其实就是不办了。
拜祭先帝?不过是一具尸体。
“先帝已入土,朕就别再去打扰了。”李淮往后一倚,歪头笑看言时玉,明眸情思流转,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往后也住这里吗?”他抬手捏住言时玉的衣领,稍稍往旁边扯了一下,意味明显。
“这可是陛下的寝宫,臣不敢。”言时玉抓住作乱的手,用力一扯,把人拉到怀里,探究的目光如锋利的刀,“陛下就这么喜欢臣?”
“当然。”他回答得干脆,目光一片澄澈,端的一副痴情模样。
言时玉眯起眼睛,企图从李淮的神色中找出一丝一毫不对来。
皇位是权力顶端,古往今来被此冲昏头脑的傀儡不计其数。
言时玉并不认为李淮能掀起什么风浪,就算有二心也无妨,但终究会有些麻烦。
先帝七子,只有他最好控制;若没了他,还要费一番周折,从李家旁系选人,怕不能让世家大族放心。
说到底,大家都需要一个傀儡€€€€血脉纯正的傀儡。
“臣……受宠若惊啊。”言时玉松开手,转身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奏折,“臣都看过了,请陛下批阅。”
李淮听话地坐起来,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刚一翻开,一张纸条滑到桌案上。
他呼吸一滞,纸条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言时玉不仅看完了这些奏折,还一一做了批示,碍于身份,只是写在纸条上,让他誊抄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