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叩门声响起,林淮安抬手将人推开,趿拉着鞋子将门打开,外面是孟钰,他见人开了门,先注意到林淮安脸上的绯红。
林淮安问,“有什么要紧的消息?”
孟钰逼着自己不往屋里看,“楚萧在牢中自尽了。”他从怀中掏出张纸,上面血迹斑斑,赫然一封血书,“这是他的自白书,上面写着这些年来所做的事情。”
林淮安接下,凝神一行行看去,“这是将罪责全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不过这封自白书当真是他的自白吗?”他神色凛然,对手中的血书并未完全相信,“上面写着的罪行不过九牛一毛,远不及你告诉我的那些,可见他们还藏了多少。”
孟钰点头认同他的话,“楚萧这是被当成了弃子,他们之后还可以再换个更听话的知县,反正平阳城里想巴结颍州通判的人不少。只怕接下来李昀庭会更加谨慎,想要找到他的罪证便难了。”
林淮安也十分清楚这些,不仅他,还有他背后的势力,这些人都万分狡猾且难缠,稍不留神就会将自己都搭进去。
“最近不要管他们,等过阵子他们放松警惕了,再见机行事。”林淮安将血书递还给孟钰,“这里面写当年他侵吞粮饷却转嫁祸他人,如今楚萧既已死,那么被他陷害的陈将军便可沉冤得雪了,你近日去瞧瞧他,问他是否愿意再回来护佑颍州。”
“好。”公事谈完,孟钰还想问些旁的私事,屋中却忽然走出个人来,到林淮安身旁一站,颇有些逼人的气势,“漾舟,今日你的眼睛我还没给你上药,要是谈完了就进屋来,我为你上药。”
林淮安没斥责他这突然插嘴的行径,对孟钰抱歉似的笑笑,便让他先回去了。
林淮安错身返回屋中,站在他身后的顾羡之却没直接跟随着进去,而是与不远处蓦然回头的孟钰对上视线,两个人都平平淡淡的,可莫名有种说不出来的火药味。
顾羡之把住两扇门,慢悠悠地合上,一点一点将孟钰关在门外,之后再看不见。
他心里得意极了,靠着这点隐秘的优越感,觉得压过了孟钰一头,可又想到那个宋喻舟,心里的火气猛地又窜动起来,灭也灭不掉。
黄昏,本还晴好的天空突然飘过来几朵黑云,聚没一会,就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
林淮安被雷声惊醒,屋里烛火熄着,就他一个人在。
他坐起身子,眼睛上敷着的药袋就掉了下来,是早前顾羡之给他绑上的。当时只觉药香怡人,困意逐渐袭来,一不留神儿就睡了过去。
这会一起来没瞧见人,又听雷声阵阵,没来由的林淮安有些心慌,他以为是屋里闷的难受,穿好鞋子起身走到桌前想去推窗子。
风一吹,一张纸飘落下来,林淮安弯腰拾起,上面写着寥寥数语。
“我读了古籍,恰好看到能治你眼疾的药方,只是差了味药材,我去找找。若是醒了,记得把我煮好的药给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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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更新的毛病我到底啥时候能改。
第一百一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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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不绝的雨滴穿过遮天蔽日的树叶,兜头将顾羡之给浇了个透。
这雨实在来得太急,他没带雨具,又身处山林中,周围都是参天的大树,想找个能够避雨的地方都难。
古籍里写缺的那味药材长在深山中,为寻到它,顾羡之便只身驾马来了此地。
这处距平阳城颇远,仰头便是高山,绵延不绝,按照书中所载,顾羡之猜想此地定会有那药草。
只是没成想,药草还未找到,自己先给困在了里面。
脚下踩着的大地被雨水沁入,随便踩上一脚便是泥泞,顾羡之在其中艰难前行,哗哗雨声袭耳,旁的什么声响都变得格外模糊。
走没两步,忽然丛鸟振翅高飞,跃出树林中的雨幕朝天空飞去,顾羡之抹开脸上的雨水抬头望去,身后猛然有枯枝断裂的声响传来。
“谁!”顾羡之警惕着转头,瓢泼大雨将整片林子覆盖,阻碍了视线不说,还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线,昏昏暗暗看不清楚东西。
那处蓦地又没了声响,只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靠近,于雨幕中逐渐显露出身形,顾羡之这才看清,那是个人影。
“你是谁?”顾羡之还未放下戒心,此刻大雨,这山又罕有人至,眼下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若非刻意前来,顾羡之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远处的人走得愈发近,脚下一跛一跛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中,顾羡之慢慢瞪大了眼,震惊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