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好吃的糖液都变得没了味道。
周岁桉紧了紧阮云稚的手,安抚性颇强,接着对林淮安道:“你这官司我接了。”
“实不相瞒,我最近也是为了这事在奔走。刘福太过可恶,从百姓身上大肆敛取钱财,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我早看不惯他这般胡作非为、为非作歹的德性,但他有官府的人相护,想治他的罪简直难上加难。”
林淮安未料他会清楚这事,联想刚刚所见,问道:“那你今日被官府赶出来,也与此事相关?”
“嗯。”周岁桉点头,气愤地瞪了眼官府紧闭的朱红大门,“狗官简直不是人,我递上去的状纸他一概不看,摆明了要偏袒刘福,也不知是收了他多少钱财。”
“竟是如此。”林淮安如何也想不到该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早已成了他人的大树。
人人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这境遇倒真应了这句话,怨不得他这般放肆。
周岁桉瞧他神情略有失落,心下不忍,“不过你也别太气馁,一次不行,我就再递。还不行,我就去沐京告他,总不至于连京官都能被他刘福给笼络了。”
阮云稚跟着点头,“是啊,淮哥哥,相信岁桉,他一定能为伯父讨回公道的。”
她眼角微红,隐隐有泪,周岁桉注意到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她拭泪,“别哭,看你哭我都想哭。”
阮云稚破涕为笑,羞中带恼地一拍他的手,“男子哭什么,丢不丢人。”
“不丢人,你能不哭就成。”周岁桉柔下神色,无限宠溺地哄着人。
林淮安观着二人恩爱的模样,自知不该再多停留,“那我们便先走了,关于我爹的事情我会书信一封送与你。”
“好,这事我一定办好。”周岁桉郑重承诺。
林淮安拱手,转身要走,阮云稚突然出言将其留住,“淮哥哥。”
他回过身看她,阮云稚眉间忧伤,眼睛还红着,点点袖口,“记得要来。”
林淮安默了一瞬,方点点头。
回宋府的一路,林淮安的情绪都不大高涨,抚着袖口时常出神。
彼时天边艳阳高悬,阳光灿烂夺目,照在他脸上衬得他肤色霜白,宛若上好的羊脂玉般。
只眉宇间缭绕几分若有似无的悲伤,深敛其中,偶有泄出。
“淮安,糖人再吃一口吧。”宋喻舟走在他身侧,略高他一个头,偏头时落下的影子刚好盖住他的侧脸。
林淮安没说吃也没说不吃,却在那糖人伸到唇边的时候,分开唇咬下一口。
还是甜丝丝的,有些粘。
“好吃吗?”宋喻舟好奇地问,林淮安咀嚼口中的糖块,默默点头,“嗯,很好吃。”
宋喻舟笑起来,举着糖人很是欢快,“太好喽,淮安喜欢吃。”
巷子里人来人往,少年的笑声转瞬便消散在这片热闹中,连街边叫卖的吆喝声都比他的声音要大。
但很奇怪,林淮安仿佛耳鸣,只听得见他轻快爽朗的笑声,心脏漏跳一瞬,紧接着乱了次序。
他忽然觉得就这么一直沿着街巷走下去也很好,就如街上成双成对、相携相伴的男女一样,偶尔路过小铺,会进去瞧瞧看看。
时间在这条街上被无限拉长,一眼望不到头,只有少年的背影在光芒中逐渐明晰,吃掉一半的糖人坠入眼中摇晃。
林淮安长睫轻颤,捂住胸口那颗紊乱不安的东西。
不能动心,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回到宋府,宋喻舟第一时间就去了净室,跑了整整半日,他还尤为怕热,汗流得也多,早将衣袍都打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