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喻舟紧抓着荷叶,伸开双臂替身后的人挡下了所有砸过来的东西,脸上表露出从未出现过的怒意,“三郎讨厌你们。”
这话没能让他们停止,反而像是引燃烈火的微末火星,飘在干柴上,“轰”的一下就爆燃了起来。
“傻子生气了,哈哈哈。”
“打他!打他!”
尖利的石子打穿他手中的荷叶,发出的声响令林淮安侧眼看去,那本是用来给他遮凉的大片荷叶现已支离破碎,布满了大洞。
抬高视线后又发现傻子的脸上也被石子擦出了伤口,红红的一道,快溢出血来。
宋喻舟承受着那些被扔来的东西,靛青色的锦袍上满是脏污,忽然展出的胳膊上落下一只手,强硬地压下了他的胳膊。
他下意识扭身看去,不解出声,“淮安…”
在他眼里跟画一样好看的人,两步越到他的身前,侧脸发寒,接着抬手向远处那群他讨厌的人掷出了什么东西,脱手的瞬间还伴有奇怪的叫声。
那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条曲折的弧度,离那群小孩越来越近,最后怦然落地,四处乱走,正正好到他们的面前,吓得他们如受惊的鸟兽般尖叫着四散奔走。
“啊啊啊啊!娘!有老鼠!!!”
是只田鼠,肥硕的身子,棕褐色的皮毛,被小孩们的叫声吓到,倏地一下钻入进田地中再没了身影。
小孩们哭爹喊娘地往家跑,再顾不上这边的二人,短短的腿倒腾的却很快,一溜烟儿就都跑没影了。
林淮安在半空中甩了甩手,始终没有收回,因他有些嫌弃刚刚抓过老鼠的这只手。
他不怕老鼠,但就是觉得太脏了,可惜这里没有小河,不然他真的很想好好清洗一下这只手。
思索间,被他嫌弃的手忽然叫团柔软给裹了住,转头看去,是傻子低着头正在用帕子细细擦拭他的手。
而那始终被傻子攥住不肯放的荷叶,如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行了,又擦不干净。”
林淮安往回抽手,却没抽动,傻子拽着他的手不肯放,就固执地要给他擦,还不断说:“淮安对三郎好,三郎也要对淮安好。”
傻子纯粹,宛若一朵生长于淤泥中却半点尘埃都染不上的莲花,只不过对他稍微好点,他就能把之前的恶言恶语全部忘掉,只留下好意。
但林淮安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转瞬又觉得自己是疯了,一个傻子脑子里能有什么,不过跟个小孩一样罢了。
他还是把手抽了出去,不肯再让傻子碰,面色冷淡道:“我可没对你好,不是为了你,别自作多情了。”
不过林淮安还是忽略了一点,面前的人是个傻子,傻子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全然不管他如何说。
宋喻舟见他不让擦手,便抬起帕子对向他的脸侧,上面伤口处的血还在流动。
“滚开。”林淮安打偏他的手,神色肉眼可见的嫌恶,“你那帕子都擦过多少东西了,还给我用,是不是故意找骂!”
“不,不是。”宋喻舟捏着帕子,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般,嗫嚅启唇,“三郎知错了。”
他嘴唇不安地抿起,连眼珠子都不敢乱转半下,配合着那副顶好的相貌以及身上稍显凌乱的衣袍。
活脱脱的呈露出四个大字€€楚楚可怜。
但林淮安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张口还要再言,天边突然爆出一声女子的怒喝。
“谁啊!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家狗蛋!”
远处的茅草屋中闪出一个布衣女子的身影,依稀可见手中提着的扫帚,气势汹汹地往这边来,身后还跟着个哇哇大哭的孩童。
正是刚被林淮安丢出的田鼠所吓到的孩子。
林淮安远观着那女子,一时并无任何举动,不想手腕被人猛地抓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拉着他就往旁边的林子里走,弄得他一个踉跄差点就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