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事多与愿违。
身在江流,就不能祈求无波无澜。
王挽扬在灵瑾下葬之前同刘暇一道去府上悼念,没有声张,也不可张扬。朝中予以厚葬,而灵珑却是连棺都没有买,将之火化放入匣中。葬了个衣冠,立了个冢。
刘暇心有愧疚,依旧照常发放灵瑾的俸禄拨给灵珑,但求过个安稳日子。宫里的其他妃嫔与美人也都陆陆续续遣派出宫。偌大的后宫里头,也仅有王挽扬一个人。
刘暇下令让刘卉搬回了宫中,封为太上皇。梁王的亲眷没能逃脱,整个府上的女眷孩童都哭声戚戚,唯有大夫人操持家事,刘慕回了江淮,刘素亦是嫁人。梁王的门客自身难保,便也不多搀和。
王挽扬身子调理多时,嫁来南岭有些日子了,却也无所出。有人非议也是情理之中的。
几个月前刘暇圈住她的腰,悄悄在耳后低语,希望能要一个他俩的孩子。王挽扬心底发痒,亦是动摇着想要一个。
哪知不过短短几个月,希冀又几近降至零。
却事与愿违。
“灵夫人一心为圣上,灵瑾大人舍命救南岭,况且当年的肇赐与封号亦是无有改动,何不厚待灵夫人,且不说灵瑾大人若是地下有知,来世定会衔草结环来报,佑我大国。百姓定会晓陛下是知恩图报之人,得民心而依附,继而得天下。”
有好事长者知晓灵珑的存在,已经提请这位陛下将之接入宫,好好照看。
有为官者退了大殿后让此人莫再胡言訾议。
“怎是胡言乱语?”
“后宫已清,大人也不是不知如今后宫唯有一位齐国来的将军。”
“纵是那封后大典在即,吾辈该说的话也不会不说。”
“后宫素朴,少些妃嫔也少些前堂的是非。仆以为,陛下此举最为明智,由奢入俭,勤恳兢业。”
刘暇下了朝将此事与王挽扬道了道。
而她却是一副随他意的模样,从不吃味,也不愿多做思考。仅仅是说:“你欠了人家的,就得你自己来还。”
刘暇失落之余有些微微地泛恼,遂将灵珑封了诰命夫人,可随时入宫,亦是配了八个伺候的宫女。却是再不提从前灵珑为妃一事。可又被人说了薄幸。恩宠不再,仿佛是嘉奖一个不相关的路人。
入冬。
王挽扬的封后大典在即,迎来了今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雪并不大,落地便化了,倒像是轻飘飘的小雨,悄无声息。
车轮辘辘,齐国的前来观礼的车马昨日已经入了京都,王挽扬早起梳妆,换上阙翟,大费周章。既知今日父亲会前来,王挽扬心中情绪糅杂,不知他们会如何看她,而她亦是不知以什么脸面相对。
鈡鼓声起,她穿着冗杂繁复的庙服与刘暇二人并行至高台祭天。
耳边轰鸣,恍然如梦。
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百官,在齐国众臣中依稀瞧见与自己形貌相似的那人。王挽扬将目光移开,听礼官念祝词,刘暇授予她凤印。
大的仪式上,不容许出差错。
刘暇与王挽扬站得近,纵是台下有数千百人,他却毫不在意地直接与王挽扬私语,戏说道:“拉紧孤的手,不要再跌一次。”说的是刘暇登基的那日王挽扬倒在队伍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