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的山河方经过大雪掩盖,却又承了风雨飘摇。
为国者你争我夺,保的不过是自己手中的小小江山,贪权恋势,因小失大。
在位者根基未稳,掌权者汹汹当朝,不轨者弑亲谋利,中间牵扯千百条人命,却以一言避之。
梁王府内安静得不同寻常,听不见一声鸟鸣。
幕僚们成竹在胸,拿出了皇宫的图纸,平铺在桌面,布下兵力,时辰一到,大批军马便从西门、南门入。
再未有比他熟悉这座宫城的人了,自小就在皇城里长大,摸过每一块砖瓦。
梁王实则不想动武胁迫,好似在自家中动手,坏了兴致。
若是他这位侄儿识相,退位让贤,甚至是不必退位,安心做他的花架子,乖乖听话就好。可惜,刘暇是个不懂是非好歹的家伙,受不了一辈子耻辱的压制。
细想刘暇或许真的能成他的对手,三年前的种种,自己莫不是都入了刘暇布好的圈套里,为何会急诏远在齐国的质子归国即位,竟然会将皇位丝毫不怜惜地拱手相让。
前因后果实在让人觉得是一场大戏,看似荒唐,然而却找不到不合理之处。刘暇在大齐二十余年,竟然知晓刘広的本性,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到底是刘暇自己本事呢?还是全全仰仗许如庄?
唯一知晓的,是自己小看了刘暇。
线人来报梁王欲近期发动宫变,已早有筹措,刘慕点了头会意,揉了揉睛明穴,便叫人下去。一个人扯了一张宣纸,拿了笔蘸了墨随便涂抹,一瞬间放空不愿去思考任何相关的事宜。
头痛得很。
少年侍从给刘慕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县主想要如何做?”
此时的鹬蚌相争,渔翁却无法得利。结盟一举早就碎于无形,如若此时再拉拢刘暇,刘慕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赢过他。
人皆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何要再立新皇,更何况又为何要立一个女子为王。
毫无胜算,毫无胜算。
当初缔结盟约不过是看清刘暇实则并无当局之心,哪知道野心掩埋至今,套路与戏份十足,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刘慕此时此刻根本无力回天。再与他们相争,便是自讨苦吃,但若不争,之后亦是少不了制裁。横竖都是死,就看谁下手轻一些了。
刘慕揉了纸,扔在一旁。对少年下了指令说:“替我备轿,去宫里一趟。”
到达宫中的时候天色渐暗,天空犹如浸湿了的油纸,从天际逐渐变深,灰黄得亮亮堂堂。刘慕步入刘暇的正殿里,宫人被阻止了通报。
伏案观书的刘暇闻声抬头,被刘慕说了一句:“皇兄真有雅兴。”
“随便坐。”刘暇应了一声,继续看着周易的书,“许久都没到孤这儿来了。”
“若皇兄还在为那日我别苑的事儿生气,妹妹是要在这里向您与嫂嫂赔个不是了。”
“你乐得请她,她愿意出去,你情我愿的,孤为什么要生气。”避而不谈那些面首。
“这才是我的皇兄嘛。”刘慕笑,话里都是对往昔情谊的追忆,“素来好脾气,亦是对妹妹我多纵容。”刘慕坐下便问,“皇嫂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