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雨绵绵,王挽扬被屋檐上落雨潺潺的声响所吵醒。睡在兵部的最佳的好处便是能够晚一些起来,只是雨声显然不想让她继续沉眠。
脚心是凉的,套上了绢袜,穿好了襜褕与深衣,走在廊檐下,伞也不必撑地出门。
由于库部丢失器械的事情被牵连,王挽扬如今已经并无什么事儿能够自己操办了。这个侍郎的头衔本就形同虚设,她每日来尚书省报道一通,便回兵部翻看兵籍了。
正巧遇上许久不见的陆潭,那时还是掌固,如今已成了职方主事。
而前几日皇后给她说了几个选中男子的名字,听到陆潭时稍稍地讶异,分明他比她要小上三四岁。以至于今日回兵部再碰见他时,倒有些尴尬了。
陆潭习惯性地称呼王挽扬为将军,她也不再多做纠正。
“听说将军住了兵部好些时日,最近我常常看见那只黑色的猎犬呢。”
“嗯,一并带过来了。”王挽扬想起了那日回府被犬吠的情景,“好不容易前两天终于认得我了,可不想离了久了又被大黑忘了。”
“是什么时候养的呢?”陆潭好奇道。
“有四五年了吧,抱它来的时候还只有这么大呢。”王挽扬用手比划,又问陆潭,“阿潭最近很空闲么?”
“毕竟是文官,不必如武官日日操练,这几天恰好手头的事儿都做完了。”
“可要好好再细察一遍呢。”王挽扬留心叮嘱。
陆潭想起她所蒙受的责难,沉吟片刻道:“将军无须担心库部的栽赃,也定会沉冤得雪。”
“职责所在,是我督查不力,问起责来,自然算在我头上。”
“你同库部现在的主事如何?”
“同窗亦是同僚。”
垂了眼,王挽扬道:“有些话我难开口说,但你须多规劝他,倘若他晓得是谁那儿出了纰漏,就不要替那人包瞒了。”
陆潭点点头应了下来。
清风徐徐,穿堂而过,王挽扬手心微湿,捏皱了兵书。
瞥了一眼陆潭,又道:“这兵部我大概是无法待了。”心有余而力不足,官也是迟早要辞的。
陆潭瞪大了眼睛,有些诧异。
“阿潭你可有听到什么?”王挽扬用绢帕擦了擦手心,好似不经意地问。
“礼部差人来问过,”哪知陆潭会错了意,抬眼看向她,耳朵有些红了,“我亦觉得……我亦觉得……”
冷不防王挽扬忽然道:“你兄长的娃儿是有两岁了吗?”
陆潭显然一愣,“过了六月就足岁三岁啦。”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你也早行了弱冠啊。”话语中字字是拘谨,仔细一探究便满是拒绝之意。
“尚书府家的沈姑娘不错。”王挽扬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