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章】失职守

不留 姬二旦 2459 字 4个月前

吃得多了,胃里就热了。因而王挽扬时常在想,过年不过就是为了让清冷的寒冬稍稍温暖一些。

然而烟火味还未消散,元宵也未尝几个,这个年就过完了。

照常上朝,照常行事,仿佛没去过南岭那一趟一般。

为感激期间卓大人的关照,便去了他府上一趟,带了几份薄礼去拜访,见他一副孙儿缠膝的模样,没由来的有几分眼热。也假意忘了为何当时回大齐时他们不掉头停车救她,是将她抛在后头,忘了她的安慰罢。

这一位女将出生的大人,无须这些文臣替她担忧吧?

世人皆以为她寥落得很,孑然一身也能过得爽快。虽她从前也是这般的念头,而今这腿伤有了改善,她也与之前大不相同了,是不是对今后也有了些不切实际的过分希冀呢?

卓脩见此晓得王挽扬是个通情理的人儿,稍微有些内疚于他做了一回圣上的探子。虽然拿捏不准这位侍郎与南岭的那位新皇到底有没有什么纠葛,但也如实禀报了他所见的种种。

楼烨心下有数,也可拿王挽扬此事做一做文章。

毕竟,除了赵潜之后,王洛山面上收敛,实则根基牢固,盘根错节,亦是有王家旁系的后辈势力暗地膨胀。楼烨可不欢喜被人蒙住双眼又扼住腕子的感觉。

无须楼烨授意用心,身为女官,王挽扬在这朝中本就难以受待见。

方回兵部,盘查了库内的兵器,发现少了三把刃,正是前些日子京城血案的利器。本是司库的失职,但罪责终究会扣在王挽扬的头上。

回京不过半月,而那案子却是早在一月前发生。

大理寺的人几番盘查询问,就给她定了罪,虽说碍着王洛山的面子并无将她入狱,但却少不了罚金与留守察看的公示。

心里头是莫名的焦躁,而王挽扬自身却无可奈何,亦不敢去一求自家父亲给予援手。想着若是赵潜还在,不过就是一句话儿的事。

京察铨选才过了六个多月,方升上来的官吏如今便要受罚,实为王挽扬为仕途上极大的污点,是多年来吏部都不曾见过的。

王氏一族其他的叔叔伯伯也便是看不过去,想要顺手相助,却是被大理寺倒打一耙说王家以权势欺压,蔑视法纪。

这么一来,王洛山却是不得不出面了。

王挽扬只觉得自己冤得很,放眼朝殿济济一堂,却无人能公正处世,为她说一言。

大殿上的几个字,与那金銮红漆倒是显得格外刺眼。

夜里用完饭,探望过祖母后便拉了王岑一道去寻王洛山不得已相商此事,却并未得到怪罪。

世家门阀的衰微,乃如朝代更替。

王洛山却仅是轻轻叹了一句,遣走了王岑。

拿开了案上的镇纸,对王挽扬说:“将这官辞了罢。”

穷途末路,王家多她一位侍郎不多,少她一位不少。

王挽扬说不出话来,但自己并无过错,只不过为女子,便处于最薄弱的一环,始终被人当做箭靶,众矢之的。

“让我再好好想想。”她这次却是未有拒绝。

王洛山一瞬间的欣慰,想着她倒是成熟了几分,言语愈发缓和:“这一去南岭又几多事端,”将案几上的信笺递给了王挽扬道,“若是此信落在他人手里,后果亦是不堪设想。”

眸光落在信上熟悉的字迹上,王挽扬讶异于王洛山态度的转换,接了过来,却未见信笺被拆封过的模样:“这是……?”

“收归收,勿要回了。”王洛山提醒道。

王挽扬立在哪儿,拆了信封,认出了字形,所见的也不过是那人的片语只字,附上一句唱词:“惟解漫天作雪飞”,以及尘封许久的梨花味。

莫名其妙。

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刘暇千里寄信,实在不似他做出来的事儿。

但念及那日一施苦肉计为求她留下的举措,好似这一封信也没什么奇怪了。

脑中繁重,难以分神对此再有多想,王挽扬如今一心想表露的不悦,也算是另一种苦肉计了。

“父亲,”她踌躇着开口,“祖母说,让我将屋里那箱子刀剑丢了,说是戾气太重。”渴望得到半点同情与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