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漫天飞雪。
回头一顾,无人相送。
潜意识地绕开去时的那条道,不想再牵连上被击下马的事端。
去时梁王遣人驱车随王挽扬归齐,刘慕则是贴心地对她讲:“冬日行路不便,把俞枳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看向俞枳,而他不拒绝,问了问他的意愿,却闻他言:“都听大人的。”
带他来又做什么呢?即便是下仆,却也非大齐人,若同她一道回了京城,怕是他再难回故里了。
于是道:“我自己走。”
因而王挽扬的这个年,就仅仅是与马夫二人,在路上过的。
吃过一盘热腾腾的饺子,就算是去日的归宿。
年初三赶回了大齐,见一路的红灯笼高挂,道上都是鞭炮的碎纸屑。
无人问津,无人来迎。
满怀希冀地想着,或许王洛山还有第三封书信未寄到南岭,她就此错过了接迎的队伍?
小厮打开了门,满眼惊异,发觉是自家小姐回来了。
她下马车见了这个表情,王挽扬心里头也不是什么滋味。而从门中钻出来的大黑狗,闻到这一身浓郁的药味,扭头而走。
这个形单影只从他国摸索回京城的昔日使臣,别了六个月,就连一直养着的大黑都不认得她了。
麻烦马夫替她搬下几担子重的草药,请他歇息一晚,明早再会南岭亦是不迟。一摸袖袋,里头的几张处方依旧工工整整地贴着袖子,又掏出了一锭银子作为犒劳。
看门小厮通报了府里管事的王状,王挽扬方把东西放下,王状就叫人来通知:“老爷叫小姐先去拜见老夫人。”
颔了颔首。
还未换衣服,就径直到了祖母的院子里头。
彼时神清气爽的那位老人家,如今却面色泛黄,一脸恹恹地靠坐在床上。
王挽扬觉得她瘦了许多,然而她知道这种话是断然不能说的。
“你去做了什么啊,这么久都不回家?”攥上王挽扬的手。
知道祖母是在怪罪她流连南岭时日太久,王挽扬踟蹰着开口:“这不是回来了么。”
“犟脾气。”祖母分明没力气,累得闭上眼,却又哼声,“走路走得来了么?你爹说南岭药好。”
虽然闻言不怎么愉悦,但见祖母这副病恹恹的模样,王挽扬还是软了语气,“稍微好一些,他们说还得休养。”看了一眼祖母握住她的手,道,“我向南岭的太医讨了一个方子,想来对祖母的身子或许有用些。”
“挽扬真是有心了。”嗅到她身上的中草药味道,祖母皱了眉头觉得难闻,睁了一小会眼看她,“也不换身衣服?”
“方才太急了。”没有听到意想之中的怪罪。
“对了,要同你商量个事,”祖母又阖上了眼说道,“不过挽扬你素来懂事,想也不会不答应祖母。”
“您说。”
“我这也躺了三个月了,惠如的乳娘到庙里去给我算了一卦,说是家中阴气太重。估摸着是大姑娘还没嫁人,待在这府里抵了阳。何况你屋子那些个兵器刀剑的,都是沾了血的戾气。我不晓得该不该信,挽扬你说怎么好?”
“可这三个月里头,我并不在府里啊。”王挽扬觉得无理取闹,气从中来,却又不好发作。
“我也是这般想,可人都说那个庙的半仙算得极为准。祖母在想啊,你把那些刀剑都丢了吧,如果不愿意,就先莫要放在家中。另外,即便那人没说,祖母也在想挽扬的婚事。”
又能如何呢,眼下若是光顾了自己,会被人指责埋汰的不孝。
“我晓得了,”王挽扬说,“把那些兵器什么的放到兵部里去锁着好了。”
“婚事也该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