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涟涟,从骨头里传来隐隐的刺痛感。
将她送往梁王府的过程中,王挽扬自始至终都是醒着的,却闭着眼紧蹙着眉头。
不明白。
不明白为何在等到她跌倒在地,不得动弹之后,前来救援的队伍如此迅速,尔后才听有人打斗。
她听不大清他们轻声交谈了些什么,只晓得自己被抬上了马车,又被送去了这位摄政王的府上。
直至,一个较为熟悉的声音对她说了话后,王挽扬方是稍稍睁开了眼:“别装睡了。”
侯止舟。
想弄个清楚为何她会被梁王所救,又为何会被人刺杀,可脑中难有清明,下意识地思忖着,试问眼前这个或许可以一信的人,迷糊张了口问:“我……究竟怎么回事?”
“在下只负责行医,”侯止舟展开排好针的布包,取出一只针,对王挽扬说,“王大人你落了马,胯骨折了。大抵要先躺半个月,暂时无法下床。”
王挽扬本是倦意上涌,却被侯止舟一针扎醒了过来。
“因其他穴位在股骨部,在下无法下针,明日将换韩太医过来,”侯止舟拿出了一盒黑玉断续膏放在一边,收好了药箱,又提笔写了一张处方笺,“方才这一针仅为止痛,王大人可暂且小憩一下。”
见王挽扬依旧看向他,侯止舟撇嘴轻声道:“你明早用完汤药,便涂抹这个膏,韩太医会为你正骨头的位。”望向她停留在他面上的眼神,又添了一句,“是陛下让我来的。”
“谁问这个了,”王挽扬垂目,打发人赶紧离开,“我要睡了。”拉了褥子,躺了回去。
侯止舟走后,屋内的门被关上。
此夜却是如白,堂前的光透过窗纸,照印到王挽扬的床底的靴下。
王挽扬阖上了双眼,眼前漆黑一片,脑中思绪却是万千,各种画面、碎片交织,断断续续,不知是陈旧的梦靥还是沉重的回忆,记不真切。
在落地的那一瞬,她未有疼痛,只是跌陷入了厚厚的积雪里头。
一手撑地,湿凉切肤,久而久之便不觉透彻的冰寒,反而手心如火灼,隐隐地生辣。
冬夜里的雪纷纷扬扬,如鹅毛如大席。
抬头,便有雪花轻停于面,随后融化成渍。
有人扶住她的手,被她再一次地推开。
那个人眼底沁凉,如冬日般无有生机,望着她,唇线生白,索性直挺挺地躺在了雪地上。
她好不容易靠自己,重新站了起来,抬面看向一片纯白的远方。
山头堆雪,却逐渐湮没在视线里,身周皆是全白。
她要走,她知道自己要走。
眼睫结了霜,睁眼抬眼都是费力,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蹒跚踟蹰,往前走,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而右脚被一股力量握住,硬生生地扯她下来。
本就没有力气,她因此双手还挣扎着伸向前,膝头却跪在雪上,扑倒不断下陷的模样。
脸贴着白雪,面上发烫。
一瞬间脑内一根弦断了,大抵是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