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添罗袜

不留 姬二旦 2595 字 4个月前

京城的戾气一到阴雨天就格外深重,冬日里是冷到骨子里的峭寒,春日刚至,可冷气还未消散。

绑了一圈护膝的夹棉,王挽扬坐在屋里的躺椅上看看书,逗逗院子里的大黑狗,想着连续几日下雨,不出门便不见刘暇,怪是想念,便差人趁着王洛山不在的时候,把他给请来。

收了油伞放在屋外头,刘暇踏步跨过门槛,靴子湿了,地上踩出了深色的脚印。王挽扬觉得脏,就让人准备了一双干燥的棉靴让刘暇先套着。

拎起来瞟了一眼那旧式的靴,刘暇不大乐意穿,于是他便脱了自己脚上原本的玄色靴子。素色的袜子踏在地面上,走到了里屋,反客为主地坐在了王挽扬的床上。

“你倒先嫌弃我鞋子丑了,我还嫌弃你袜子脏呢。”王挽扬微微一抬头,隔了隐隐映照出刘暇身影的半面屏风,对他说。

“将军房里的地不干净,绢袜自然会脏,”刘暇哼声,摘下了袜子,望了一眼外头,“喂,我现在把袜子丢了,”见王挽扬不来应答,又道,“我躺下了?”

“你外袍不脱?雨里来的,溅起了一身都是泥,”王挽扬没抬眼去看他,“我的被子可是刚换过。”

刘暇撇了嘴,褪了外袍挂在床边的椅子上,望向画屏上影影绰绰的她的身形,说:“隔着大老远,说话不累么?”

窗外淅淅沥沥的都是雨声,王挽扬默了半晌不说话,屋内有些过分的安静了。而几乎是要躺下的刘暇转念一想,以为她腿疼行动不便,现下他蛮不讲理地让她进里屋陪他,便以为王挽扬生气了,下了床,探了半边的身子到外头来。

哪料王挽扬只是专心地在喂狗,双手温柔地搓了搓大黑的下巴,听它嗷呜地撒娇还不知是被王挽扬的手冰着了才发出的嗷嗷犬吠。

前些日子才养了这只狗,如今它好不容易慢慢地听起王挽扬的话来了,作为主人的她固然是乐得其所,便懒得理会方请人唤来打发时间的刘暇。然仰头一瞧,那人只穿了中衣跑了出来,心底顿时升起了惊诧与恼意,却不见寻常姑娘家的羞赧与促狭:“穿这么点?”

“分明是将军让我脱的,”刘暇颔首看了一眼自己的单衣下露出来春光,眸光一敛,勾了唇道,“不过是听从将军的话罢了。”

“穿上吧,”王挽扬赶了大黑走,起身入了里屋,抹了澡豆粉洗了把手又擦干,把刘暇卸下的衣物一股脑地全丢到了他的身上,盳向他道,“冷不冷。”

刘暇接过衣服,自如地靠在屏风后头,摸了摸垂挂下来的熏香小铜球,好似委屈地说:“将军怎么出尔反尔呢?叫我来,又让我除了外衣,还当你要与我亲热。”

“你在胡乱想些什么。”王挽扬被惹得恼羞,压着嗓子呵责道。

“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刘暇抱着一堆衣物,唇角上翘,带着淡淡的好闻熏香味道,靠近王挽扬,稍稍一低头他的鼻尖就触及了王挽扬的面颊,一侧脸呼吸便交融厮磨,让她皱起了眉头。

“你太冷啦。”王挽扬摸了一下被刘暇碰过的地方。

慢吞吞地穿上了深衣,扣上盘扣、系上腰带后的刘暇在床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但依旧是光着脚。王挽扬见此抽开了抽屉,拿出了自己的白袜,侧坐在床上稍稍抬起了他的脚道:“你那双踩过地了,沾了尘。”

“将军要给我穿罗袜?”刘暇躺在床上,抬眼看她,一副任人鱼肉还乐在其中的模样。

“你自己来。”王挽扬放下刘暇的脚腕,随便将袜子堆套在他脚上,指腹不小心划过他的趾尖。

“碰了我的脚,我与将军这下也有了肌肤之亲了。”刘暇毫不羞赧地戏谑。

王挽扬推开了被褥,曲腿上了床,接了他的话,笑着说:“想来你定是《节妇传》看多了,被我这外人瞧去了,你是不是还得砍下来以表贞洁?”

刘暇不言,眼光落在王挽扬抬放在床上的脚,眸光仿佛轻轻抚摸过丝下单薄皮肤,气息停滞,几许缠绵地道了一句:“愿在丝而为履,同素足以周旋。”暖语盘旋入耳,闻声奇异交错,王挽扬僵直了脊背,想摆脱那周身自发的热气与萦绕耳边的喘息。

像是有万千蚂蚁爬过脚背一样,王挽扬咬住下唇,全身并不感到自在。

皱着眉,万分抵触这样炽热的目光,王挽扬为掩饰自己的胆怯,怒瞪了回去,想让刘暇莫再提这事。哪知他伸手摸上王挽扬裹着夹棉的膝盖,她忍不住一个颤栗,一下挥开了刘暇的手:

“你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