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身入戏

不留 姬二旦 2202 字 4个月前

薄雾到后半夜却是深重了起来,王岑夜里精神劲上来,思索着长姊与那戏子的纠葛,思细极恐,累了将将才睡着。

但他自然是不敢和父母亲说的,自认识王挽扬以来,还未被她这般恐吓过。他曾有几次与国子监里的公子哥儿们一起去过戏园子,所以一眼便认出了刘暇。可万分不解这二人为何能扯上关系。心中虽然有不解与疑惑,但却也不敢嘴碎。

昨夜风大,王挽扬一路都是随刘暇走回了府,即便步子不快,依旧被风吹得头疼。告了两日病假未去上朝,然而文武百官的队列里少一个她,也并不会有人在意。即便有人觉察到了,也回想:光禄大夫家的那位将军是该在府里歇着。一介女流哪用参知政事呢。

此日之后,王挽扬连续三日未去那戏园子,班主担心这位金主得很,差点要差人去问王将军最近是如何了,是不是染了风寒。

百般愁苦之际,班主又瞟了瞟刘暇,摸着下巴,还未说出那句“世子可愿意一去?”的话儿来。刘暇便一眼明白了班主之意。

他也是从来不拒绝,当下换回了常服,打算自己踱到王挽扬府上。

披着王挽扬那日给的绛红披风,刘暇从城南到城东,不慌不忙地约莫花了一个上午,过了午时这天却阴了起来,北风又大了许多,吹得街上挂着的巾旗呼啦啦地作响,怕是要雨了。

乘着轿子的王挽扬方过了未央桥,风吹起厢窗帘布头,她眼儿尖,一下就瞧见了慢吞吞走过来,险些乘风而去的刘暇。

招呼了一声,让轿子靠边停下。遣了人与刘暇支会了两声,便听了脚步声,见他兀自撩开了厚重的门帘,上了轿子。

“你去哪?”王挽扬揉着太阳穴让出了点位置留给刘暇,虽说她坐得挺,可轿子内空间小,抬轿子的人一下子负了两倍的重,起步时免不了摇摇晃晃的,因而两人膝头差点就能碰上。

“寻你。”刘暇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坐下,懒洋洋地笑道。

王挽扬似是不可思议,摸不清原由,面向他失笑问:“做什么来寻我?”

“吴班主让我来看看将军你安好。”刘暇直言不讳,倒是颇有兴致地瞧着王挽扬面上的颜色,想着她是不是会因他并非出自本意来找她而有所失望,“怎么也不来园子了?”

可王挽扬脑子转得太快,以为自己几日不来巧玉园的班主怕是失去了她这个主顾,便令她最中意的戏子前来讨好她,而刘暇此人或许是家道中落,不得不屈于班主的淫威之下,只为勉强度日讨一个生活。

于是道:“你有什么样的苦,便与我说,往后不必事事顺从那吴班主。”言毕,便掏出两锭银子塞到刘暇手上,“日子若是不如意,想这钱财大抵能起些作用。”

刘暇不拆穿,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边上,王挽扬从头到尾都是以“你”来称呼他。

原来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刘暇轻轻蹙了眉,他还以为她对他极为上心呢。而纵然王挽扬片刻不提那夜发生之事,刘暇也兴致高扬,侧眼端详这位女将军,硬生生地将一脸的肃穆看出了几分俏皮,思绪飘到了岭国暗探与他说的种种,不知不觉间,宽大的袖中的拳头却悄悄地被一只相对温热的手握上,缓缓地伸开来与他指尖相触。

刘暇忍住了讶异之色,望向那手的主人,听她面上带笑,几乎是用唇语道:“这样,就不会让人看见。”

谁又料得到她会有这般的举措,不是前一刻还对他知之甚少,也不像是对他入了迷的模样,半分不见小女儿家的心思。她真当以为那夜里是因为瞧见有他人在场,才丢下她不说一声便走了么?

刘暇又品味着如今这句话,鸡蛋里也要挑骨头般地想着,若王挽扬不愿让人瞟见,那为何不钉牢了窗布,要这般偷偷摸摸却又胆大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