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阮少游抓住他挣扎的手,“安安,你现在觉得冷,但你的身子是热的,如果用棉被裹着身子,热力发散不出去才真的要出大事。”
他紧闭着眼,片刻后才吐出声来。“……听你。”
阮少游忙不迭倒出壶里的凉白开,嵇宜安神思恍惚着飘飘然,看见杯子送到嘴边就喝,水顺着唇角划落,沿着吞咽的喉结往下淌,他尽力睁开眼。
“现在感觉怎么样?”
阮少游的脸在他眼前放大,眼中一片焦急之色,然而他此刻如踩云端,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嵇宜安跌撞想起身来,一把摔进阮少游怀中。
“还可以。”嵇宜安茫然回答说,“像是要飞升了。”
“……真是病傻了。”
“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八师兄一手拎着医箱,扛着老大夫就急急忙忙赶了回来,踏进门就看见嵇宜安坐在地上半挽着衣服,靠在阮少游的肩头处,上半身近乎赤裸着。
阮少游还在拿水壶往他身上浇凉水,一边抬起头看了眼八师兄。
“……”
老大夫被放下来,摇摇晃晃地抓起嵇宜安的手诊脉,又问了他先前的症状。
“大夫,他是中毒了?”八师兄跪坐在一旁问说,他只是想偷一天懒,才没去论剑,没想到发生这样的事。
“这……”老大夫捋了捋胡须,皱起眉头,“不像是中毒,更何况现在已经平稳下来,老夫看着倒有些像是€€€€服用了五石散的症状,加之药力没有发散得当。”
“五石散?”
“只是有些像,若是如此,现下不能让他坐着,需得行散,四处走走再配以温酒,才能让药力完全发散。”
阮少游沉眼下来,他日日与嵇宜安待在一处,当然知道这呆葫芦没事不会去服用什么五石散。这种东西药性辛温燥烈,本用以祛虚寒,服用下去之后需要寒衣寒食佐以发散。
可如果发散不当,轻则皮肤肿胀溃烂,重则痛苦难活。
他离开不过半日,嵇宜安就被人算计。
“谁给你吃的?”他摩挲着嵇宜安后颈,低头冷声问到。
嵇宜安闭着眼,仍然是靠在阮少游肩头上。“贾皓给我吃了散剂。”
“八师兄,通知你们师门的人和解庄主回客栈吧,就说嵇宜安出了事,快死了,你再留心看那贾皓的神情变化。”
阮少游撑着嵇宜安起身来,要扶着他去到处走走,发散药力。神色冰冷摆明要将这事查得水落石出。
嵇宜安抬起头时看着阮少游一晃神,感觉是和从前的少年不一样了。
八师兄走后,他换了身旧衣袍,已经没有忽冷忽热的感觉,就跟着阮少游四处走着。
其实现下已经感觉好多了,除了还有一处,满胀着有些难受。大夫说五石散还有补身壮阳之效,他本来想关起门来自己解决,谁知阮少游非要先拉着他四处走。
这下倒是难受的紧。
“大夫说了,只服用一次是不会有这么大药效的,你是不是前些天什么时候自个儿吃了,自个儿都不知道?”阮少游回过头问他,没注意他神色异常。
“没有。”嵇宜安摇摇头,“你都在我身边,我吃过之后若有像今天这样的反应,你都应该知道的。”
阮少游无端有些烦闷。
“下次注意着点,别谁给的东西都屁颠颠吃了,你当人家小师弟,人家可把你当对手呢。”
“少盟主之位吗,我倒不觉得它有什么好。”嵇宜安倚着墙想歇歇,又被阮少游抓着手往前走去,“当初师父问我,我那会儿也是不知事就应了,现在想想,这些年来我只想着把剑练到最好,江湖上的事我本没有管的兴趣,也不甚了解,哪天事情真压下来,我未必能做好。”
“那你就学,拱手让人算什么,他们越想要,你就越不能给。”阮少游像马拉车一样拉着他走,一番劝慰的话也不知谁长谁少。“你才入江湖呢,往后事情还多着,我和你讲华亭论剑这都不算什么,江湖门派众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