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鸿从善如流地认错:“我错了,是我失言,宝贝别生气。但是你总得让我留着这红本,好歹有些念想。”
见他态度诚恳,燕云潇便也不追究了,又拿起书:“别让朕再看见你对着那玩意儿傻笑。”
林鸿自然满口答应,心里却偷偷道:这怎么忍得住?
过了两日,两人经过一座小镇,步摇一家便住在此地。
几年前那次秘药失衡,若非步摇带来子母蛊,燕云潇恐撑不到蓝六回来。那时他病体虚弱,步摇离京时他没有去送,总觉得有所亏欠,便决定去登门道谢。
步摇住在小镇边缘处一片梅花林中,天飘细雪,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绕着红梅树玩闹。
见到燕云潇,步摇又惊又喜,连声招呼他进屋坐,又端来热腾腾的茶水。
步摇的丈夫是一位老实巴交的男人,面相憨厚,见来了贵客,紧张地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说一些问候的话语。
“这是我弟弟。”步摇对丈夫一笑道,“不用紧张。”
两个小娃娃藏着门柱后,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来客。
燕云潇让林鸿拿出准备的礼物,两套小孩穿着的新年红衣,一套茶具,一套上好的胭脂。不贵重,但很实用。
两个小孩子跑来接过衣服,不用母亲开口提醒,就脆生生地说:“谢谢漂亮哥哥!”
步摇噗嗤笑出声来:“要叫叔叔!”
燕云潇笑吟吟地说:“我长得年轻,叫哥哥也无妨。”
步摇笑着摇了摇头:“当爹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丈夫坐在旁边,不时给他们添茶水,给孩子剥花生瓜子,听他们寒暄。
“爹也不好当啊。”燕云潇感叹地说。
小太子如今已两岁了,正是能跑能说的时候,天天跑来扒着他的裤腿,叽里呱啦说话。牙没长齐,口齿不清,燕云潇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要忍受着口水滴在衣服上,实在太烦了。
他头回当爹,总该有点风度,强迫自己耐心听小太子呱啦。往往不到一炷香时间久忍不了了,抓着小太子的后颈扔给太监:“带去给林相。”任由小太子哭喊挣扎也不心软。
林鸿此人,不但会治理朝政、烹饪绣花、说书拍戏,就连带孩子也有一手,每次都能将哭闹的小太子哄好。但哄好没多久,燕云潇总能又将小太子弄哭。林鸿觉得不可思议,旁听过一回:
小太子趴在燕云潇腿上:“父皇父皇,港故事,港故事听嘛。”
燕云潇:“让太傅讲,朕没空。”
小太子努力地顺着燕云潇的腿向上爬,坐在他大腿上和他对视:“父皇都不抱窝!”
燕云潇耐心渐失:“男子汉大丈夫,天天要别人抱,成何体统。”
小太子的眼泪已经在打转,强忍着说:“喔是小孩子,不是男子汉……”
燕云潇难得的良心发现,从话本中抬起头来,犹豫了一下,将那小小的一团抱住,生硬地拍了拍小太子的背:“好了,不准把眼泪鼻涕掉在朕的衣服上。”
“……”小太子刚开心了没一下,又被父皇嫌弃,马上嘴一瘪哭了出来:“呜……护皇嫌弃窝……呜呜呜……”
感受到不知是什么的液体掉在他脖子上,燕云潇头都大了,拎起哇哇大哭的小太子,二话不说扔给迎面走来的林鸿,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林鸿:“……”
他这太子太傅不但要教学问,还要兼任乳母和逗笑官,是不是该找皇帝涨点俸禄?
此时,听到皇帝说“爹也不好当”,林鸿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少爷只当一个人的爹,我却给两人当爹,确实不好当。”
每次看到皇帝和太子,一大一小两人拌嘴吵架,林鸿都心累——他哄了这个还要哄那个,该找皇帝要双份的俸禄!
燕云潇端茶的手一顿,敏锐地听懂了他的意思,奇道:“你是在怪本少爷?”
“当然不是。”林鸿立刻诚恳地说,“只是想向少爷讨点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