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摇依然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燕云潇推开门向外走去,却听背后响起颤抖的低声。
“云潇。”
他顿住脚步。
“你是风,雁过无痕的风。”步摇道,“只有方向、永远没有中心的风。”
“但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一个能拉住你、让你驻足的人。”
燕云潇又等了片刻,身后寂然无声,他便又往外走去。
真心爱他的人吗?
什么是爱?
后宫的侍妾每每都说爱他,却在殿中点药香,酒中加料。爱的是他,还是他的权势和金银?
步摇说爱他,可在表明爱意之前,她已经找好了退路。
甚至太后也说过爱他。
多么可笑。
除了血浓于水的亲情,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全心全意的爱呢?
燕云潇脚步虚浮地下楼。
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上午还在喝药。那几杯凉酒着实让他难受得不轻。
走出天香楼大门,看到自家马车,燕云潇松了口气,眼前一黑差点跌倒。
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扶住。
他以为是小邓子,便虚软地轻声道:“回宫。”
等眼前黑雾散去,他看清小邓子正站在马车旁,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对上了林鸿担忧的视线。
“丞相怎在此处?”
燕云潇推了推他,想站直身体。可那条揽在他后腰的手臂一离开,他又眼前发黑站不稳,便任由对方扶着他。
林鸿道:“臣有要事禀告。”
燕云潇哦了一声,没有问他是什么事,对方也没再往下说。他只是想起,刚才他站不稳时,抓了一把对方,碰到一个很硬的东西。
现在看来,那好像是丞相上臂的肌肉。
“是不是身体不适?”林鸿关心地看着他,“回宫还有好长的路,皇上若是不嫌弃,便去臣府上休息片刻。”
燕云潇没什么力气地挥了挥手。
林鸿扶着他上马车,把早准备好的暖炉递给他,又斟上一杯热茶。
燕云潇闭上眼睛靠着车壁,看上去恹恹的,落寞又寂寥。像一只在外面受尽委屈的小狐狸,无精打采地缩成一团,舔着毛发。
这一瞬间,林鸿很想把他揽在怀里,安慰他,哄他,任由他发泄情绪。
可他深知燕云潇性子里骄傲的那一面——这是一只默默舔舐伤口的虎,而非软弱哭泣的小白兔。
所以他没有问皇帝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坐过去,小心地拢住那双冰冷颤抖的手。
“是不是冷?”他道,“皇上之前受寒还没好全,让臣为皇上暖一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