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知期把头枕在芝月的肩膀上,他喝了点酒,有些困意,眯着眼睛脑子不甚清晰的想着它事。亭子里和他们同来的人正在闹,声音杂杂地,有兴奋高亢的女声,有饱含笑意的男声,杯子碰撞的、物什置在石桌的响声……即使他们已经在十数丈外,那些声音也不不停的往耳朵里钻,闹得他有心不安心,于是头不停的在芝月的颈间摩挲,试图找个让他舒服的姿态。
可能是醉醺醺的,芝月只觉得他今日有些粘人,她侧过脸端详他。平日里狭长的眼睛半闭半睁,睫羽嵌在上面微微翕动,脸色较之旁人因为容易得病的缘故三分苍白,鸦青的发丝柔顺妥帖地搭在肩上,流泻在背上,即使他那样动作,也不见多大的凌乱。她问他:“困了?要不我们先回去?”
“嗯。”段知期的有些声音低低地,因为酒的缘故好像有水汽般粘嗒嗒的感觉,与他平日那种清朗似雪落空地,发出的寂静明朗的声音大相庭径。
“去把马车准备好。”芝月向不远处侯着的小仆吩咐道。
“是。”
见下仆出去,芝月转头说道,“我去跟他们说一下,你就在此等会儿。”于是便起身向亭子走去,饶展元和周汉辞正斗酒,周围兴致高昂,芝月过去小声地跟许沁道要先行离去,便去牵着段知期的手出了门。门外下仆和驾车的老汉在等着,上了马车,她撩起帘子向外边道,“我坐马车回去,你们把至云给牵回去。”至云是芝月的爱驹,远在边塞的父亲去年给她带的礼物,她一见就爱不释手,平日出门也是策马扬鞭。端的是鲜衣怒马,她长得好,但是英气。一双狭长的极黑的眉,似远山却又不是,眉峰凌然,若不是天生遗传自母亲的赛雪肌肤以及较之常人更为红润的像染了薄薄一层胭脂的唇色,没准谁见到都要以为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
尽管是女郎,但出身将门,一身英气,常穿一身骑装或是不辩男女的常服,京都很多少女明知她是女郎,也掷香囊鲜花,令人哭笑不得。
段知期躺在马车里的长塌上,黢黑的眼一直看着芝月,他有些醉意,估计自己也有点不清楚要做什么,就一直看着她。芝月被看得心有些柔软,她俯下身,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他也不回话,眼神定定地,见芝月凑过来,他抬起头,伸出骨节分明放在芝月的后脑上,拉近他们的距离亲吻她。他的唇温柔地贴着她的,伸出舌头顺着她的唇线,一一舔吻过,又不容拒绝地伸进她的嘴里,与她纠缠。
马车“轱辘”一声,停在叶府门口,外边的人见主子不出来,也不敢打扰,就在车在侯着。
他终于离开她的唇,直起身揽着芝月的腰,手轻轻摩莎她的后背,不言也不语。
芝月抓过他的一只手,放在手上,这样情意绵绵的时刻,最是不觉得时间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