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要有劳尹阁主,稍后应有人造访,无论是谁来都劳烦替朱某挡了。”朱怀璧抬手抹去嘴角的血痕,没有拒绝尹枭递过来的药,说完那一句调头回了屋子。
“朱兄不在,季公子现下可以转过来与在下说话了。”尹枭折扇一展,看到季玉朗瞪他,笑着道,“我不过是办完先前受托之事,特来说与公子听,可没有教公子反手给朱兄一巴掌。”季玉朗方才那一巴掌是恼羞成怒,打完却又碍着颜面不肯服软,正骑虎难下,尹枭冷眼瞧着却偏偏反复提及,戳人心窝肺管子。
“……”
看着季玉朗几个呼吸吐纳间神色平复如常,尹枭接着说道:“耿垣和常嵩那里我都跑过了。常嵩倒是一口答应,不过此人资质平平又胆小怕事,也不必期待他太多。至于耿垣那个老狐狸贯是谨慎,在不清楚底细之前他不会主动交出把柄来。不过……他们肯定都乐意痛打落水狗,公子倒不用考虑善后之事了。”
“你也与常巡有仇?”季玉朗斜眼瞧他,反问一句。
“没有。”尹枭折扇轻摇,只是顶着易容的面皮,笑容看着有些贱兮兮的,“他们这种人个个装得慈悲良善,公子难道不觉得扒下他们这层脸皮很痛快?”
“若论伪装,只怕你尹阁主不遑多让罢。”
听到如此揶揄,尹枭摇摇头,坦然答曰:“不过使些生意手段,尹某为人可是始终如一,倒是听闻今日公子与常巡生了些口角……”
季玉朗厉声打断尹枭的话,怒道:“废话少说!先将你自己的事交待清楚。”
“朱……”
“主子,院外有客到。”尹枭才开口说了一个字,苏拂拐进院内禀报。早些时候童诗清走了院内闲杂人等,苏拂和石安便守在了院门口。方才院内的动静他们都听得清楚,却不敢未听召唤进来,至于这易了容的尹阁主何时来的,他们却是没有一丝一毫察觉。
此次是耿家五爷耿青槐带着谢衡羽上门致歉,不过谢衡羽本人很不情不愿就是了。
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又被晾了一会儿才见一高大仆役跟着先前进去通禀的侍卫出来。
“耿五爷,楼主头痛难以成行今日没空见您二位,更何况……”那人眼神瞥了一眼谢衡羽,嘴角带笑,话却说得客气,“这位谢老爷怕是还别扭着,您二位不若先回,待改日心绪平复了再来致歉更显诚意。”
“今日是我们冒昧了,还望向朱楼主言明谢兄确实心怀诚意而来。既是身子不适,那我们择日再行拜访。”相比臭着脸的谢衡羽,耿青槐颇为谦和客气,即使对方只唤个仆役来打发他们,耿青槐面上也没有露出丝毫不耐神色,客客气气说完才将谢衡羽带走。
慈溪阁内,满头华发的老妇人坐立不安,一年轻美妇陪在身边安慰劝说,却不能解她半分忧愁,待听到外面侍女通传五爷回来了,老妇人焦急起身往外迎。
“如何?”一照面,老妇人便拉住女婿的手臂焦急询问。
耿青槐叹了口气轻摇了摇头,将方才那仆役的话转述了一遍,随后劝道:“母亲勿急,再如何这也是在耿家,问刀楼的人总不会明目张胆对谢兄动手,我们还可再商量些法子弥补。”
“姨母,依我看理他们做甚!耿盟主还在,谅他们也不敢真动我!”谢衡羽仍有些不服,只是在亲姨母面前,语气略有和缓。
“胡闹。”颜慈蓉气得想骂这拎不清的混账外甥。只是她性子平和温柔,外甥又是妹妹和妹夫唯一的骨血,终是忍了下来,语重心长劝道,“衡羽,你今日冲动可有想过后果?若对方不是恰好身体不适让徒弟代去,万一真出了事,你爹娘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姨母。”提起自己爹娘,谢衡羽顿时压了火气,“耿大哥派人传信给我,我想到父亲一时没忍住才……”
当年父亲谢良弼败于朱怀璧之手,不堪游淮川接连羞辱,丢下孤儿寡母而去,母亲独自拉扯他却挡不住那些如狼似虎的亲族,没多久也撒手人寰,幸得姨母照拂才不至于流落街头,如今见姨母痛心疾首便不忍再让她伤心。
“青梧?”
“是啊。”听到姨母这么问,谢衡羽便老实答了,见她突然眉头紧蹙便追问了一句,“姨母,怎么了?”
颜慈蓉摇了摇头,却仍皱着眉,过了一会儿她看向耿青槐道:“青槐。”
“岳母。”
“劳你与瑾儿代我备份礼单,明日我亲自带衡羽去赔礼道歉。”
此话一出,其余三人俱是一惊,闻人瑾立刻劝道:“娘,明日我与夫君陪表弟去便是了,万一那问刀楼的人都是不好相与的,再伤到您怎么办?晨时莲姨才跟我说您这几日饮食不佳,睡得也不沉,娘还没跟女儿说您这几日是怎么了呢?”
耿青槐也扶着岳母的手臂,与妻子一同劝说。颜慈蓉看着陪在身边的女儿女婿,坚定地摇了摇头道:“几日前我曾在园中偶遇胜过云霖的季公子,是个谦和有礼的君子。能教出那般弟子之人想必也是不差的,你们听我的就是。”
“我看可未必。”闻人瑾并不赞同,“这人害了姨夫全家,听大哥说江湖上风评极差,还又给男人做过孪宠,娘何必去见这等人……”
颜慈蓉打断女儿的话,坚持道:“我意已决。青槐,此事就托与你和瑾儿了。”
“岳母放心,我立刻着人去安排。”
第二十八章 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