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凭微微笑道:“留在秦王手底下,这一战,我恐怕连尺寸之功都建不了。”
郑旸垂眸打量着顾凭。
他是知道的,这一次,皇帝虽然给了顾凭将兵之权,但是敕令也明说了,是让他协助陈晏,也就是这最高决策之权,其实还是在陈晏手里的。如果陈晏有意想压制他,那他会活得非常难受。
这种情况下,他想要从陈晏掌中摆脱出来,那确实是说得通的。
郑旸扯了扯唇角:“这就是你的要求?”
“对。”
“好。”他就这么淡淡一应,随即转过身,带着亲卫径直离开了。
第二日,郑旸和陈晏会了一面,就准备率军向怒阳开拔。
临行前,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陈晏道:“殿下手下的顾司丞,不知可否接我一用?”
他的声音冰冽,是极动听的,但这话却令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怔。
因为索要的那个人,也是因为被索要的那个人。
陈晏的眼微微一深,:“顾凭?”
他像是觉得有些意思,慢慢地勾了勾唇:“哦?少将军想要他做什么?”
“我听说他新收整了一批本地的匪兵。东洲军初入南疆,多有不惯之处。是以,想请他一助。”
这理由说得冠冕堂皇,但真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在战场上,有时候便是孤军奋战,也好过跟毫不熟悉的人合作抗敌。但是之前,也没听说过顾凭和这位郑少将军有什么交情啊,怎么他竟然会直接开口跟陈晏要人?
陈晏含笑道:“他若能助了少将军,是好事。”
他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少将军打算如何用他?”
"怒阳旁边的龙风镇,可以令他驻扎在那里,平时两方若有需要,来往联络也方便。"
陈晏笑容更深:“少将军思虑真是周详。”
赵长起听到他这个语气,顿时就把头往下低了低。
别人看不出,他却是门儿清,陈晏这是怒了,绝对怒了。
这些话,分明都是顾凭的筹谋,但现在居然被郑旸给说了出来。不用猜他都知道,这两个人私底下一定是勾兑过了。
他琢磨着,昨晚那场宴会,听说郑旸半途就退席了。难道就是在那之后,他和顾凭见了面?
别说,他可能也是夹在陈晏跟顾凭两个人中间夹久了,这脆弱的小心肝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给他摧残得越发心大了。若是换做以往,他看见陈晏这样的怒意,那绝对是背心发寒。但现在,他居然还有心去胡思乱想:也不知顾凭是怎么做到的,居然能让郑旸当着陈晏的面去索要他。
说起来,郑旸在颖安也不过待了一夜。许多冠甲军的将领,连他的面也没来得及看。不过这短短一晚上,能让郑旸这样的人愿意为他开这个口,啧啧,顾凭的本事可真是不小啊。
真的,令他都有点佩服了。
陈晏笑吟吟地道:“少将军思虑如此周详,孤若是不允,岂不是有意为难?”
这话仿佛是玩笑。但又像是带着一点冷嘲。
郑旸淡淡道:“是郑某唐突。”
陈晏:“他手里的匪兵,收拢起来还需要三五日。待整装完毕,孤会令他前往。”
郑旸朝他一礼:“多谢殿下。”
他告辞之后,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马肚,疾驰出去。
顾凭起得有些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