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留广场,众派掌门与德高望重者云集,下面是长留八千弟子,三尊坐在最高处的正上方,庄严肃穆亦如曾经。
不疑被几个弟子押出来,她的步子还有些趔趄,仙索在地上拖行,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犹如毛骨悚然的叹息。她的伤似乎好了一些,几次刑讯没有结果,长留便不再纠结于此。神器已经丢失,众派即将分崩离析,比寻找神器更迫切的,是尽快找出一个凶手,平复质疑与愤怒,强力挽救这根本脆弱不堪的联合,即便这凶手是一个看上去如此孱弱的少女。
委羽山掌门没有出现,许是请求回避,毕竟谁也不能勉强一个父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受死,即便他并不是一个负责的父亲。
尽管疑点重重,可九君子的伤和不疑的口供,依然成为了最重要的判罪证据。不疑不做任何申辩,这场凶案只能这样糊里糊涂地盖棺定论。背后的一切,也随着不疑的沉默成为了不可知的隐秘。
戒律阁首座声如洪钟,一条条宣布着她的罪状,霓漫天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不禁抬头,看着坐在最高处的三个人。白子画亦如往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摩严眼神肃穆。而笙箫默,虽然离她很远,两个人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对上,他眼神悲凉又陌生,而这样的目光,是很少出现在这位长留儒尊眼中的。
霓漫天忽然很想问一句,你们心中,可有愧疚?
这真像一场恶俗至极的戏。
她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了戒律阁首座最后的几个字:「……诛仙柱上受六十四根消魂钉,处决。」
处决!
霓漫天身体一震。
果然,她对他们的估计与评判,从来不会错的。
当年花千骨被判八十一根消魂钉,有白子画为她承受六十四根,他上仙修为尚且重伤,不疑怕是只能魂飞魄散了。
怜悯与饶恕,从来不针对所有人的。
不疑顷刻被缚上诛仙柱,比她手臂还粗的锁链将她拴住,黑发缠在肩侧,她的脸上始终是漠然的表情,没有悔、没有恨、没有惧。
「我再问你一次,神器到底被你藏在哪里?」摩严厉声下了最后通牒。
不疑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她没有开口,只是浅浅看了一眼座上三尊,眼神悲悯如神祇。
不待她反应,五根锃亮的消魂钉已朝她飞来,穿肉入骨,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衫。她不禁凄厉大叫一声。
霓漫天感觉自己全身的血即刻停止了流动。
接下来是连续十二根,根根皆打入她的骨节,她惨绝人寰的哭喊犹如利箭穿心。
霓漫天的手紧紧攥拳,指甲嵌入肉中,血已渗出。
「我在长留没什么朋友,发现你也老是一个人走来走去的,就想和你交朋友。」
「原来你癸水也会痛啊……我觉得腰斩也不过如此了。」
「漫天,我真的打不过你,我觉得我摔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不管你之前经历过什么,我是真心把你当成朋友的……你现在不想和我做朋友也没关系,反正我就是会一直看着你的。」
「好呀,霓漫天,请赐教!」
又七根,又十二根……
耳边不疑的哭叫已经嘶哑变声,犹如秃鹫一般高高地盘旋在长留上空,因为身体痛极抽搐,缚身的铁锁被她扯动得叮铃叮铃作响,好像随时都要断掉。
霓千丈有些不忍看诛仙柱上那已经难以辨认的血人,那孩子千错万错,到底是天儿的朋友,他一直也很喜爱,如今遭此大难,只能道天命难测。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女儿,却见她眼神发冷,渐渐流露出决然。
又十二根消魂钉朝诛仙柱飞去,只见霓漫天突然腾身而起,掌心一道白光乍起,那十二根消魂钉被她的掌力生生击落!
所有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