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正好,郊外的旷野一片热闹的绿。半空中飞起片片纸鸢,花草鸟兽,燕蝉鹰蝶,应有尽有。
霓漫天一身绯色站在一棵葱郁的榕树下,看着前面远远近近的纸鸢入了迷。
「喜欢的话,你也去放一只啊。」笙箫默站在她身后道。
「我?」霓漫天有点惊讶,转而嫌弃似的道,「这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真的么?那你干吗看得这么入迷?」背后的人笑她。
「谁、谁看得入迷了?」霓漫天赶紧辩解,「不是师父说这几日修整,我才到这郊外来呼吸新鲜空气的?正好他们在放纸鸢,我就是那么顺便一看。」
过了一会儿,霓漫天却没听到他回应她,不自觉转身,哪里还有笙箫默?
正四处找他,却见笙箫默从不远处笑眯眯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只小半人高的「花草鹞」,外形似鹰,上面却绘着繁复精美的花草和图案,十分打眼。
「天儿,别嘴硬了,」他仿佛看破她的心思,「放一只吧。」
霓漫天看着那只风筝欣喜不已,可嘴上却讥道:「哼,是师父你自己想玩吧?却要赖到我头上。」
笙箫默也不争辩,顺嘴道:「是啊,就是为师想玩,那我去放了,你便看着吧。」说着带着风筝就跑了。
「哎!你等等我……」霓漫天见状赶紧追上去,一把把他手里的花草鹞抢走。
「你不是说你不玩的嘛……」笙箫默无语。
草地上,笙箫默将风筝举起来,霓漫天拉着线轴走出三五丈远。
「三、二、一!」笙箫默应声放手,霓漫天开始朝前奔跑。自从习得九霄吐纳法之后,她愈发觉得自己日益轻盈,跑起来以后速度更快于往日。花草鹞迎风起飞,很快便飞起十几丈高,在一片素色的纸鸢中显得十分出挑。
花草鹞越飞越高,她手中的木线轴乌碌碌的转着,很快一盘线转到了底。就在这时,风筝线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挂住,被压扯了一下,她回身一看,却见笙箫默已经稳稳站在了风筝线上,离她不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微笑着对她喊:「你也把我一起放起来吧。」
虽然他说的玩笑,可霓漫天心下却是一惊,那风筝线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别说一个人,就是一只螳螂一只蛐蛐,要想站住都不容易吧。
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仙法?她一时有些好奇了。
笙箫默见她发愣,便对她喊道:「天儿,你也可以站上来。」说着,他竟然还朝后倒退了几步,像给她腾地方似的。他步步如履平地,仿佛并不是走在一根线上,而是站在一个宽阔的斜坡上。
她也可以?
霓漫天不可思议地皱了一下眉。
犹豫了片刻,她将线轴拴牢在一根树枝上。深吸口气,一个飞身也踩到了风筝线上。
「哎呀……」霓漫天刚踩上风筝线,左摇右晃了好一阵才勉强稳住。可尽管如此,对她来说已经不容易了。她发现,其实自己似乎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沉,好像只有百分之一的重量真正压在风筝线上。再看看笙箫默,他脚下的风筝线也只是弯下一个不大的弧度,显然并没有承受多少重量。霓漫天瞬间有点明白了,定是九霄吐纳法在作用,可以让身体轻盈如纸。
「不要害怕,试着往前走,你会慢慢习惯这样的感受。」笙箫默鼓励道,他向她伸出手,仿佛长辈在教一个蹒跚学步的孩子一般。
霓漫天定了定神,感觉身体里的仙力开始缓缓流动。春风拂面,似乎也将她吹得可以飘起来似的,压在风筝线上的重量也越来越轻。她第一次感受到这般新奇的灵动,虽然有点担心,但更多的是奇异,她努力保持着平衡,张开胳膊一步步朝前迈去。
明明两个人之间也就隔着两三丈,可霓漫天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很久,才走到笙箫默的面前。笙箫默也不催她,待她离他够近了,他才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看着这个丫头额上满是紧张的冷汗,嘴角染了笑。
霓漫天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自我表扬道:「呵,我也不错嘛。」
笙箫默噗哧笑出来:「是,不错不错,」他顿了一顿道,「那现在你再走回去吧。」
「啊?」霓漫天差点从风筝线上掉下来。
这几日霓漫天虽然没有修习什么具体的仙法,但是每天都被笙箫默逼着在风筝线上反反复复地走十几个来回,那只巨大的花草鹞依然在远处的上空又拉风又平稳地飘着,好像也在看她的笑话似的。
哼,说什么放纸鸢,说来说去还是在训练她!霓漫天在心里咔咔写小竹板儿。
「师父,到底是我放纸鸢还是纸鸢放我啊?」她站在高高的风筝线上,冲着歪在树下小憩的笙箫默大喊。
笙箫默抬起眼皮,懒懒道:「你觉得如何便如何咯,」转而故作享受般的一笑,「虽然从为师看来,是我放你们俩,并无甚区别。」
什么!
霓漫天都快气炸了,所以他现在,又开始消遣她了么?
不过实话
说,度过了最初的不习惯,她发现其实走在风筝线上和走在地上也没差嘛。
「师父!我到底还要在这根线上走多久啊?」霓漫天大声抗议,在风筝线上来来回回踱步翻筋斗。
「哟,已经如履平地了嘛?」笙箫默突然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眼中精光一闪,人已飞身上了风筝线,站在距她一两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