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刀锋自池霁后背刺入的时候,他眼前还是方书迟嘴角的笑,尖锐的刺痛逼迫他的心神,让他神经抽动四肢挣扎,温热的鲜血自衣衫滚入被衾,他也没放怀中人。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赌徒。
他的赌术高明就在于,有些时候作赌,到底用的是真情还是假意,他自己也难能分清。
刀尖没入并不深。
方书迟也不是真的想要杀他。
他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人面上的壳子撕开,到底里头装的是什么打算,可惜棋差一着,他失策了。
“不满意的话…还可以继续往下刺。”池霁满额冷汗笑着喘气,又在他错愕的目光中,垂首去咬他的唇。
撕扯的鲜血淋漓,又如野兽缠斗那般与他深吻,直到沾了血的匕首被他扔到地上,砸出哐当一声脆响€€€€
方书迟艰难撑臂推开两人距离,呼吸杂乱,“我不是不敢杀你。”
池霁失笑,“那为什么不杀?你舍不得是不是?”
方书迟稍有片刻迟疑,就又被他扯入血腥的风波里纠缠,他们宛如两个不要命的痴子,在没有界限的试探和沉沦中来回颠倒,直至精疲力尽。
池霁伤得虽不至死,却也不轻。
忽然倒在方书迟身上不省人事的样子,倒真不怕他会再来一刀彻底了结他。
方书迟推开他,丝毫不加怜惜地将他踹到一旁躺着,穿衣起身去叫了府医。
这一场,看来是池霁负伤惨重昏迷不醒,
实则,他赢得无声无息。
……
天地入夜时,池霁被后心刺痛催醒。
睁开眼,屋里正点着昏黄烛火,屏风后有人正坐,落了一只孤影。
他盯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出声,“大人,能赏杯茶么。”
屏风上的孤影顿了一刻,才缓缓起身去屋中倒茶,而后穿过屏风挪步到他跟前,神色清冷。
方书迟脸色比白日时好了不少,估计午后又服了药。
池霁不自觉松了松心都没发觉,抬眼瞧着他将茶杯放到枕边,也不打算要管他喝到嘴里,顿时急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去拉他手,一不留神扯到伤口,疼的抽了好长一口冷气。
方书迟扭头施他眼神,他又装着可怜,“大人喂我好不好?”
方书迟抿了抿唇。
或许他还不至于厌恶他到希望他不得好死的地步,于是落座榻沿,一点一点喂着他将水含入口中,沾湿了唇。
但这还没完。
喝够了水,他又吵着要吃粥。
方书迟耐着性子让厨房的人去热好了端来,一碗伺候他下肚,他又闹着伤口疼的厉害,要他坐上榻来吹。
方书迟懒得再搭理他。
转身回书案拟完了奏文,便从桁架上抽了件袍子要出门。
池霁光看影子就难耐的不行,连忙喊住了他:“去哪儿?”
方书迟头也不回,“去厢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