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濯行事捂的十分严实,没让他们的人探知到半点风声。
温€€自然也没有想到,他们伊始大费周章,本想要让沈宓混淆闻濯的视听,好遮掩他们背地里谋划之事,结果算计来算计去,却让闻濯的鱼竿上钓上了鱼。
为了避免东窗事发,他气急败坏写完修书一封差人送往承明殿,等了多日也杳无音讯。
他将设想的沈宓已经脱离控制的最坏的结果,告知姚如许和温珩之后,又传信将此事通知阆州的韩礼。
如今阆州回信还未明,温珩又被临时召进了宫,他如何想的都不是好事。
悦椿湖一案明眼人都知晓漏洞百出,闻濯不可能瞧不出来,只是先前有沈宓在京畿臭名昭著的名声遮掩,光是满城的伪人证也能教此事板上钉钉,闻濯若是无心去查,他们自有办法让此事不留痕迹的翻篇。
顾虑就在于,闻濯似乎早就猜透了他们的意图和计谋,只是为了陪他们尽兴,故意在众人跟前作了一出好戏。
他的目的温€€并不能精确猜测到,但光是这样的城府就已经足够令人忌惮,此人若是归顺为友倒也罢,可若是敌,只能置之死地永除后患€€€€
等了两个时辰过去,后厨的饭菜也热了三回,就当温€€认定温家身份已经暴露之时,侍从却传来了宫中太监再次登门的消息。
说是这回,是来请他的。
温€€心下疑虑重重,不动声色搁下狼毫笔,用墨锭压好宣纸,转身回里屋取了件防寒的貂裘长袍,便出门随着传话的太监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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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宓哄了人,想要的便如愿以偿。
闻濯坐在堆着奏折的书案旁,看着他淡漠的神色还有些恍惚,他以为沈宓永远不会对他屈服,哪怕言语间明枪暗箭,却也不是那般令人浮想联翩。
他承认,他尝到了甜头,脑中发疯的想法如同雨后春笋一样层出不穷,可又实在清楚沈宓是为何会做出那样的举动€€€€那是他逼迫而来的,他不愿承认,却又无法不承认。
再过不到半刻钟后,温€€便会进宫同沈宓见面,这个第一面便引他不快的人,实在很难博得他的平常心。
哪怕跟沈宓之间无声的约定已然奏效,他也依旧想做个混球毁约,此刻他只想将殿门紧闭,管他是哪个来此,统统不见,他就想这么执迷不悟地同沈宓两人同处一室,单是这般静静望着他的侧脸也好。
炙热的目光太过尖锐,沈宓察觉般抬眸看他,发现他今日冷静的出头,心下有些欣慰。
“稍后,还请殿下留给我二人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闻濯想都不想便要拒绝,却又听沈宓说:“事成一半,我不愿前功尽弃。”
闻濯抿唇,垂下眼眸不再瞧他,神色略显落寞。
沈宓以为他是觉得自己被有意支开,所以对这番隐瞒很是不满,便劝慰了两句,“你若在场,温€€便不会信我,温珩那边也是徒劳一场。”
说着,殿外太监便已经通传来温€€进宫的消息。
闻濯原本缓和的神色又欲阴沉,盯着炭火锐利眼神仿佛烫的能烧人,沈宓只好起身替他拿过衣架上的披风,温声催促道:“只是暂时教你我分处两室,倘若你藏在耳室听着,我也管不着你。”
闻濯听进去了这几句,瞧沈宓的眼神格外新奇,他起身由着沈宓把披风围到他身上,又刻意屈身将首埋下来,好让沈宓不用踮脚便能够好好给他系上领间的绥带。
这还是头一回他二人之间如此和睦,而且被伺候的人变成了他。
沈宓的手指十分秀气,一看便是常年熏陶在书卷之中养着的富家子弟,指节分明、指尖藕粉,略带冰凉扫过闻濯喉颈,便似催命的刀一样让闻濯坐立难安。
他呼吸略重了些,沈宓也似觉察一般及时收回了手,偏过头没有正眼看他。
闻濯浅笑,“倘若之后我听见他出言不逊,你却任由他嘴贱,我会过来亲自替你割了他的舌头。”
沈宓终于肯瞧他,“殿下多虑了。”
闻濯微抬下巴,心情好了不少,“最好如此。”
随后,他转身出殿,越过庭廊进了关着温珩的那间耳室。
听见门扉响动的声音,温珩神色未变却下意识抬起了头,听脚步声不似沈宓那般虚浮,便料定了是闻濯。
等人走到他身前坐下,他才出声问道:“殿下是来杀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