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遇到他,恨不得下辈子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怎么敢这样想?
章璎。
温蓝想,他这样爱他,爱的恨不能剥去皮肉,吞吃腹中,他却总想躲着他。
死了也想躲着他。
怎么可能如他所愿?
温蓝这辈子,做的最多的便是坏别人的好事。
于是他想好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后一件坏事了。
那白头发的大夫站了起来,“我烧完了纸钱,该回去了。”
温蓝并没有阻拦。
他注视着那大夫离开的背影,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苦笑说了一句,“原来你恨不得我死。”
罢了,他这辈子本已无可救药。
风雪越来越大,温蓝在冰冷的墓碑前一杯杯地饮酒,像一个一事无成的失败者,目光却始终望向那白头大夫离开的方向。
他的生命始于剑,也将了结于剑。
他本应是天下无双的剑客,如今却宁愿冻毙在这滔滔风雪下。
他想,他不算为章璎而死。
他只是觉得这个世上如此了无生趣。
仅此而已。
如果能有下辈子,他只想见见他。
只是见见那个给他取名叫温蓝的孩子。
白发的大夫摘下斗笠,上了远处树林里的一辆马车。
马车烧着炭火,温暖如春。
这世界从来不公平,有人在风雪中冻毙,有人在暖玉温香中长眠。
正是祝泠子和章璎二人。
祝泠子摸了摸他的脸,笑了声,“倒是没有冻着。”
章璎摇头,“车里暖和。”
祝泠子神色复杂,“这就是你报复的方式?”
章璎目光落在那两座被风雪覆盖的坟墓,距离太远,墓前的温蓝已经变成漆黑的一个点。
但他是悲是恼,是生是死都与章璎无关了。
“从他进城开始打听,你便知道消息,所以托我花钱买通酒馆的客人故意透露你已经死去的消息引他前来,就是等着他看到这两座坟墓,是不是?”
章璎没有否认。
温蓝化成灰他都能认识,更别说只是简单地易容,又到处打听自己。
小宴死后他心如死灰,在小宴旁盖了一座自己的衣冠冢,取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