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只是个孩子。
他虽有凶残的父亲,却被宠爱的如珠如玉,很少见活人的性命在眼前就这样逝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与他朝夕相处的章璎。
骨左手心都是冷汗,“或许会,又或许不会。”
里头的人死了,他们这些人都是陪葬的。
无论少帝亦或萧烈,哪一个能饶过?
萧山喃喃道,“我不想让他死,我想让他活。”他这样说,转身奔向雪地中跪下来,“神明会保佑他的!我们的神明会保佑善良的人!”
他一下一下磕头,对着他们草原的神明恭敬地说,“请让他活下来,我一辈子都不吃肉了。”
骨左摸了摸他的脑袋,跟着他跪下来。
而在大央行宫的一处废舍中,李宴似乎预感到什么,他歪头盯着虚空,在焚烧的香火中自言自语,
“他要死了吗?”
第130章
章璎没有死。
他在昏沉沉的地狱中煎熬,只觉自己要魂飞魄散。
药香弥漫,人声嘈杂。
“如果再不醒来,怕无能为力了,身体本已经不好,又不珍重,能有今日也不意外。”
“大夫!您救救他!府上管事的都不在,如果能把他救回来,陛下和大将军都会感激您!”
“唉,尽人事,听天命罢。”
“大夫,我给您跪下了!”
“老夫可受不得这一拜啊。”
随着最后一个大夫话音落下,传来萧山惊天动地的哭声。
初霁的天又一次下了雨。
风从远方来,窗柩发出吱呀声响,章璎醒来的时候,抬眼看到外头连绵的山影。
骨左紧张地看着他,“这是第八日了!”
若再不醒来,他与萧山都放弃了希望。
病榻上的章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他还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手示意骨左把自己扶起来。
骨左问他,“哪里不舒服?”
章璎轻轻摇头,胸膛艰难地起伏,呼吸这样轻而易举的事,对他来说却沉重的负担。
骨左叹息,若连他都看的这般心痛,皇帝和将军结束战事回来,又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章璎太疼了。
肩胛两侧生生剜掉了两块肉,到现在伤口处还血肉模糊,所受的折磨不亚于又被穿了一次琵琶骨。
他只能安静地躺着,头发丝轻轻垂下来,被月光照亮,被纱幕笼罩。
骨左怕他睡着,在他耳边不断说话,“陛下和将军一直记挂你,你好好养伤,到时候真有什么别的打算,等他们都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