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他实在喜欢这副皮囊,若是得到就不会再牵念,左右是仇人,无需小心珍重,倒可玩得尽兴。
章璎听到周旖东说,“王梓最近一直在找我要你,你陪我睡一晚,我帮你解决他。”
章璎猛地抬头,未听清楚,“你说什么?”
在这之前,章璎心中的周旖东一直是个孩子。
周旖东看清他眼中的错愕,故意叫了声,“舅舅,不行吗?”
章璎站了起来,一巴掌扇在了周旖东的脸上,“周渐学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周旖东偏着头,舌尖轻轻舔了舔唇瓣的血迹。
“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这种事我不喜欢强迫。”
“滚出去!”
章璎颤抖着手指向门外。
周旖东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耳边,“你若不愿,我就穿了你的琵琶骨,把你钉起来送给王梓,到时候在他手里你就知道我对自己的仇人有多么仁慈。”
他转身走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你嘴里味道,王梓至今可还念念不忘。”
身后凌空砸来一方砚台。
周旖东微微侧身,砚台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廊外墨汁似血,月色浓黑。
廊下立着的人面色如鬼,眼神凄厉。
周旖东没有回头。
章璎已然落魄,脾气却和往常一样大,少不得费心修剪。
第30章
戚淮本不愿娶,但当听到从西河传回母亲病重的消息终于松口。
西河边境爆发时疫,数十村庄受染。
老西河王妃出身医药世家,连日研制种痘之法,造福边关百姓,后来疫情初解,王妃却在操劳之下病倒,大夫诊断过后称积忧过重引发过去旧疾,情形不容乐观。
这一次与往日装病不同,王妃身体每况愈下,面色苍白如纸,身形骨瘦如柴,握着自己丈夫的手声泪俱下地说,“我这一辈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寒舟这孩子的婚事,兴许过去装病诅咒自己,老天爷看不下去,便当真让我病一场。若有一日能亲眼见他娶妻生子,死也瞑目。旧日我尚在长安,曾在施粥处与周家小姐有过一面之缘,为人善良可亲,并无权贵子女的骄矜之气,若能做我的儿媳妇,那便再好不过。”
老西河王眼睁睁看着妻子一日不如一日五内俱焚,精通玄黄术法的亲信进言,若有八字相合的喜事冲撞病气,兴许王妃有康复的可能。
周家小姐的生辰极好。
老西河王于是应下妻子的恳求,去信周府,缔结婚约,以圣旨胁迫儿子就犯,并在家书中写道,“你若不从,此生便莫要踏足西河半步。”
圣旨在前,母亲在后,将小西河王逼迫到角落。
戚淮像一个落拓的酒鬼。
随着永安二十五年的崩塌,他的过往须臾化作尘土,掩入不见天日的地下。他一杯一杯地喝酒,直到酒肆打烊,便提着酒躺倒雨水湿透的青阶上。
打更人从雨中过,锣鼓声响,梆子声歇,一慢三快,“咚——咚!咚!咚!”
急雨一般的敲打声将戚淮的思绪带到若干年前。
章家与戚家是世交,戚家从边关回来之后便一直毗邻而居,戚淮和章家的两个少爷都很熟悉。
他比章璎与章珩大,平时让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