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舒听后也转头看向他,一时有些陌生,甚至还有点隐隐的直觉。
他的父亲,和他的义兄之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有过很多很深的,不可泄露出来的秘密。
“杀人偿命,你既然害了楚欲的双亲,那他想让你偿命,也是理所应当。”
萧鹤避开那问题,只缓缓道:“他的娘亲,也是你的娘亲,一个连自己至亲都能杀害的人,我白云山庄养不起。”
“萧鹤前辈,使不得啊!”有人在下面求情道。
“楚欲毕竟是个贼子,怎么能跟武林盟主相提并论?”
“是啊!前辈。百毒圣手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那楚欲还是正道叛徒楚行之之子,一并杀了他双亲,拿他性命,那是替天行道啊!”
萧鹤脸上可见的沉下去,陈毅倒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
“盗中仙具体所犯何事?你们谁能说出来?”他道。
“他杀了我门派好几人,现在连尸首都才刚刚掩埋。”
“他派杀手来同我们交战,害我门派伤亡惨重。”
“他用暗器,直接要了我座下两个弟子的性命······”
楚欲听着听着就笑起来,笑得肆意,精致的眉目却越发凌厉,像出鞘的剑。
“他们対我杀心重重,我就不能反击?”
“他们拿刀要我的命,要我死,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我还手反而错了?”
“我就应该站在这里让你们欺凌是吗?”
他目色寒冷扫了一圈四周,対着一个面熟的长者道:“你那弟子自己要与我单挑,且不说你们后来自己上百人制不住我,光是他一招一式都在杀我,告诉我我不死谁死。素未谋面,就対我似有血海深仇,你们武林正派,真是好厉害。”
那长者脸上顿时无光,仍旧小声反驳道:“谁叫你是楚行之的儿子,父亲是叛徒,儿子也是个贼,你不死谁死。”
话音未落,一柄银白削薄的长剑直指他的咽喉,楚欲神情仿若置身之外的冷静,刀刃却光亮锐利。
少有的在嘴上功夫介意起来,即便是再多风言风语也只当过眼云烟,不入心更不入耳,此时却突然变得一字一句地计较起来。
他手握上品,身形如松如挺拔,扬唇道:“我量你只是口说无凭,如果你今日同他一般,把这话实实在在地用出来,起了势要杀我,那我一样要你的命。要你死不瞑目,暴尸荒野。”
楚欲话刚说完,众人似乎才想起来他所用过的恶毒的醒神香,和他致命的把柄剑。
这时跟传闻里一模一样的心狠手烂,是他们围攻也未斩杀的盗中仙。
他的武功并不受人多寡而气势消弭,想杀谁依旧轻而易举,这才勉强静下来。
“即便是楚行之,当年也无人发现他害过人。这么多年,谣言也应当要不攻自破了。”
萧鹤沉重道:“武林盟主应该由仁义之士来担任,而不是一个会杀害自己生母的人。为子,不孝,为兄,不仁,为武林盟主,不义。陈毅即日起,跟我白云山庄,无关。”
他说罢,看着陈毅,目光似乎苍老了几岁,询问道:“她也是你的生母,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父亲不过是因为我杀了郭清婉,所以如此动怒是吗?”陈毅为此还宽心起来:“早知道就留下她一条命,这样我们还是好父子,也不会惹父亲生气。”
萧鹤深吸口气,当着众人的面斥道:“你怎么能不知悔改!那是你的娘!你这般歹毒,难道是要连你弟弟,连我也一起杀了吗?”
“我不会。”
陈毅肯定道:“我不会杀了父亲,我敬仰父亲。我也不会害白云山庄,白云山庄是我的家。至于萧白舒,只要他听话,我也不会动他。我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做父亲的好儿子,做白云山庄的一家人,做好这个武林盟主。我从未対你们起过杀心。”
“我儿子小时候那场大病,是不是你所为?”萧鹤突然问。
他眼里盛满的期待好像是不愿相信,想得到一个否认,但也已经痛心疾首。人到中年,表现出来的也就仅仅是压在目光里的凝重。
陈毅面対养育数年的萧鹤,点了下头,就足够破坏掉所有没说出口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