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花园内,喜荷正携着几个小丫头修剪着牡丹花枝,一个小丫头悄悄凑近喜荷,低声问道:“喜荷姐姐,侯爷几天前带回来的那个姑娘……就这么住下了?”
“可不是么,侯爷可喜欢她了。”喜荷哼一声,“侯爷就是看她长得漂亮,瞎了一只眼又如何?这几天天天都让她在房里过夜,书房也让她进出呢……也好,多一个人,也好过让那个霁云恃宠生娇。”
此时的侯府书房内,董之桃正细细看着桌面上摆开的几个洒着药粉的纸包,戚逐坐在一边,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看着。
董之桃挑出其中一个,用手指轻捻药粉在鼻尖嗅嗅,沉吟一阵,道:“这是摩罗教用于毒杀贤王和谋害贤王世子的毒粉,无色无味,遇热挥散于空中,吸入后会心悸梦魇,眼生幻觉,精神错乱恍惚。”
她继而说出了十多味毒粉中包含的毒药,轻轻拍去手指上的粉末。这些粉末被戚逐带回来之后,他便已经查清了毒粉中所含的毒药,与董之桃说的分毫不差。
董之桃继续道:“方大人,霍乔为恢复当年功力,除了筑肉融骨,还借助了金蛇胎子的功力。红岳会的掌门人岳红衣,摩罗教的教主尤金鳞,以及耿冲道,他们三人都借霍乔奇蛊门的蛊毒提升了自身武功修为,尤其是岳红衣,若没有霍乔,她不可能修炼雾隐飞花阵。有天舛纲在身,霍乔修炼功法比以前容易太多,雾隐飞花阵这样的三流功法,霍乔几乎是信手拈来,三凤山的浓雾就是霍乔的手笔。
“但霍乔给那三人的蛊毒之中,实则包含了凝成金蛇胎子的毒药。岳红衣与耿冲道都是蠢笨之人,一直被蒙在鼓里,尤金鳞起先有所察觉,而后却被霍乔在胸口种下附骨疽,不得已继续听命于他。”
董之桃顿了顿,望向戚逐:“方大人,尤金鳞体内的金蛇胎子,可还在你手里?”
“的确还在我手中。”戚逐回答,“不过金蛇胎子效力太强,我短时间内恐怕难以吸化。”
“那么地厄纲呢?”
“如今并不在。”
戚逐的回答出乎意料,董之桃诧异地抬头,书房的门却在此时被人叩响,喜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侯爷,先夫人在淮南的本家送信来了,说是三舅爷走了。”
喜荷口中的三舅爷是先夫人晁氏的亲兄弟,听说在戚逐儿时和侯府也常有来往,晁夫人走后,和侯府的来往也就淡了。
戚逐倒是一直尽着晚辈的孝心,一年半载总会遣人送些书信和银钱回晁家,也给晁家本家的男子在当地捐了几个小官。晁家这些年也没落了许多,怎么说都是他“母亲”的本家,他是该接济的。
戚逐让喜荷进来,喜荷捧着封书信走入,看见董之桃站在一边,嘴唇微微一撇,还是朝她行了礼,将信交给了戚逐。
戚逐拆开信纸,草草读完,道:“我仍记得我儿时刚上书房读书时,三舅爷常来看我的。我也快五年未回去探亲了,如今三舅爷过世,我是该回去吊唁吊唁才是。喜荷,你明日替我打点打点行李,等我向皇上说明,就回母亲本家看看。”
“是。”
戚逐扭头望着董之桃,笑道:“之桃,你同我一起回去吧。”
董之桃微一福身:“是,侯爷。”
喜荷退下后,戚逐在书桌前坐下,铺开信纸,简单给本家写了一封回信。
董之桃微微蹙眉,道:“方大人,如今霍乔的势力在淮南渗透颇多,如此前往,恐怕……”
戚逐缓缓道:“五年已过,我该去见见故人了。”
看着戚逐眸中沉郁肃静的神色,董之桃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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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淮南早早地便入了春。
玢州乃淮南一带有名的富庶地,此时正值南北商人行商的时节,玢州城内热闹非凡,旅店客栈都住满了人。
此时,一家名为悦来客栈的旅店门前徐徐停下一队车马,一名膀大腰圆的富贵男子从马车上走下,身边跟了十几名随从。
客栈小二连忙将男子迎进客栈,男子似乎是这间客栈的熟人,客栈掌柜也笑脸相迎与他寒暄,话里话外都是恭维。
男子将一袋子碎银放在柜台上,道:“陈掌柜,老样子,要你这儿东面那间上上房,今年南边生意多,我会多待几天。”
掌柜闻言,面露几分难色,搓搓手愧疚道:“这……杜老爷,不瞒您说,其实小店东面那间上上房已有客人住下了,也是位来南边跑商的长居的客人。要不这样,南面那间上房也是顶好的,我老早就让人收拾出来了,您看……”
被称作杜老爷的男子闻言一瞪眼,不满道:“陈掌柜,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住你这儿东面那间上上房,你今年怎么给别人了!不行!我做生意讲究风水,你这儿东面上上房风水最好,我不住其他地方,你把那人叫出来,我开他三倍价钱,让他挪地方!”
陈掌柜几番劝说不下,到底也不敢得罪杜老爷,只能领着他朝楼上那间上上房走去。那间房门前守着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见有来人,上前询问有什么事。
陈掌柜道:“两位,这位是北边来跑商的杜文政杜老爷。杜老爷是咱们店的常客,住惯了这间上上房,看看能否和你们家少爷打个商量,出三倍价钱,劳驾换另一间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