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阳月一时无话,最后道:“下去吧。”
第二日一早,浮萍阁众人动身回京。戚逐带了一堆点心在路上吃,白钰劝了他,说侯爷伤还没好,少吃些杂的东西,戚逐也没听。
萧阳月亦懒得管戚逐吃什么了,他受伤这几日,让他静养他偏不,时不时还要出去逛街,他看他精神头是好得不得了。
回京路途中的这一月多,白钰每日都会替戚逐伤口换药,萧阳月会在一旁看着,以确认戚逐伤口的恢复状况。
这日照常换药时,马车忽地猛烈颠簸了一下,白钰手中的纱布在戚逐伤口上擦过,白钰连忙放下手,道:“侯爷疼吗?是属下的过失。”
萧阳月掀开轿帘朝外望了一眼:“怎么了?”
驾车的护卫道:“阁主大人恕罪,方才一只麻雀忽然迎头飞来,属下为躲避鸟雀,一时不查前面路上有块大石,这才让车子颠簸了。”
萧阳月沉默着,放下了轿帘。
戚逐见白钰面带愧疚,便道:“没事,白近卫使,说来你也知道我会武功了,不必如面对普通人那般紧张。”
白钰顿了顿:“是。”
“你不用天天都替我换药了,怪麻烦的,遣别人来吧。”
“不麻烦,属下应该做的。”
换完药后,白钰便离开了马车,到外边骑马守卫去了。
萧阳月看着白钰离开,忽然道:“侯爷很喜欢白钰么?”
戚逐笑道:“何出此言?”
萧阳月:“侯爷送过他礼物,还想让他到侯府里任职,与他说话也似乎比常人多些。”
“我也送过你礼物啊,阁主大人,更何况你让他来照顾我,我自然与他多说话。”戚逐似笑非笑,“至于任职,那只是玩笑话。”
“玩笑话?”萧阳月道,“是不是玩笑话,侯爷心里清楚。”
戚逐:“怎么,阁主大人不喜欢我与你的下属太过亲近吗?”
萧阳月顿了顿,回答:“侯爷身为文官侯爵,本就不应该与武将集团走得过近。侯爷以为如今朝廷文官集团对侯爷看法如何?认为侯爷借由与浮萍阁的关系加官进爵者不在少数。”
戚逐:“在其位谋其事,我不过是履行职责听从圣旨,和浮萍阁一起为皇上办事而已,如此加官进爵,我觉得没有不妥。”
朝廷内文武官员矛盾无法调和,武将看不起文官的酸腐,文官总是大谈特谈武将集团掌权对于国祚安宁的危害。
实际上,文官集团并非不明白,经过几代文治帝王的统治,当年功高盖主的武将被杀的杀削的削,如今剩下的浮萍阁与乾门卫,早已不是当年太祖时候驰骋兵马的武将了。
但,总得有个由头来削弱武将的权势,文官集团的矛头,便对准了萧阳月。
“以色侍君”“权势过大”“以权谋私”“居功自傲”“目无法纪”“草菅人命”……这些词,萧阳月已是听得耳朵起茧。
戚逐像是猜中了萧阳月心里想什么似的,自然而然道:“某些文官对你的诋毁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以色侍君之类的话,不过是因阁主大人你美貌过人,此等上天注定的事,难道还能作为诋毁的证据吗?”
萧阳月抬头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马车碾着林中过往的车辙而去,方才那只麻雀在空中绕了一个圈,随即朝着林中某处飞去,最后歇落在一处不大不小的林湖边。
一叶孤舟在湖中心缓缓飘荡,船舷边上坐着一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垂钓者。
一名身着暗红的男子立在一旁,他回头望着那在水边沼地上跃动的麻雀,低声对那名垂钓者道:“霍乔大人,方无竹与浮萍阁一道回京了。”
垂钓者钓上来一尾小鱼,放入身旁的木桶中,又甩杆入水,水声叮咚,很是清脆悦耳。
男子又道:“尤金鳞的金蛇胎子落入方无竹手中,无碍吗?”
“他当年的伤并未恢复完全,金蛇胎子,他铁定会用的。”垂钓者的声音既沧桑又稚嫩,透着几分矛盾的古怪,“只是他经脉已断,能不能受得住金蛇胎子的功效实非定数……但愿他能吸化这金蛇胎子,否则,我的大仇将于谁身上得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