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里的马车都出去运货了,柳玉准备去隔壁食铺租一辆马车,结果刚走出茶坊,就有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曾夷从车上下来:“柳公子,我奉大人之命过来接你回府。”
柳玉瞅着曾夷有些眼熟,想了一会儿,恍然说道:“我是不是在玉潭村见过你?”
“是的,在钱永丰的马车上。”曾夷没想到柳玉记性这么好,笑了笑说,“原来你还记得我。”
柳玉心想这不是对方和玉潭村太格格不入了嘛,都不记得都难,他还记得对方还有一个同伴来着。
“我叫曾夷。”曾夷接过柳玉身上的两个大包袱,掂了掂还挺沉,也不知道柳玉是怎么背起它们的。
马车里相当宽敞,软垫上都铺了一层竹席,坐上去凉飕飕的,中间的矮几上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古铜色容器,里面装着一块块中间白色、边缘透明的冰。
凉气从冰堆里散发出来,扑在柳玉脸上。
柳玉为了遮掩肚子,穿得比其他人厚实得多,早就捂出一身汗水,这会儿感受到了凉意,忍不住整个人都贴到了矮几旁边。
真是凉快啊。
柳玉眯了眯眼,四肢都软了下来。
……
今天是宋殊禹这些天来第一次上朝,年仅十岁的小皇帝坐在高处的龙椅上,两只手抓着扶手两边的龙头,两条悬空的腿晃来晃去,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站在群臣之首的宋殊禹也难得走神了,沉默寡言地听着其他大臣叽叽喳喳,从始至终都没吭过一声。
可惜他不犯人、人却犯他。
“摄政王,当初你力排众议扶皇上上位,却不曾考虑皇上尚且年幼,如今那些外族人指着皇上的年纪做文章,三番四次要求我国降低对外族的税收,你怎么看?”说话之人是吏部的尚书,胡子花白,老态龙钟,平时看人的眼睛都带着一股子浑浊,可一旦找到机会怼起摄政王来,便两眼冒着金光,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宋殊禹回了神,冷冷淡淡的一眼瞥去。
吏部尚书站在他对面,一脸蛮横地与他对视。
朝廷上的其他臣子眼观鼻、口关心,安静如鹌鹑,这个时候出声只会惹来一身骚。
“我怎么看?”宋殊禹冷道,“我用眼睛看。”
吏部尚书:“……”
“再者,外交之事应由礼部负责,你一个吏部的尚书瞎操什么心?还是说礼部的人已经无能到需要你们吏部的人为他们当家做主了?”
“朱恒呢?”龙椅上的小皇帝忽然大声喊道,“朱恒人没了吗?”
莫名其妙被卷入其中的礼部尚书朱恒连滚带爬地从后面的人群中钻出来,双腿一软,砰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臣在。”
小皇帝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沉下脸来,盯着朱恒说道:“你这个礼部尚书不想干了?”
朱恒抖若筛糠,额头抵地:“臣没有,臣冤枉。”
“那你把你的事儿扔给吏部尚书?你不想干了直说,朕让吏部尚书担了你那份活儿。”
朱恒一脸苦逼,转头看向吏部尚书:“文大人,外族之事有我们礼部操心,文大人还是多操心自个儿的事吧!”
“而且我年纪小怎么了?我年纪小就是他们趁火打劫的理由?”小皇帝的手又指向吏部尚书,“文谦啊文谦,这点破事都值得被你拿到朝廷上问,你是没有思考过还是压根不想思考?”
文谦低眉垂目,跪到地上,重重磕了个响头:“臣忧心过度才不得已逾了矩,还望皇上恕罪。”
“忧心过度?”小皇帝心直口快,“我看你这个老头就是满肚子坏水。”
文谦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双手爆出根根青筋。
下了早朝,虽然宋殊禹回家心切,但还是跟着小皇帝去了御书房,一道视线始终黏在他们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