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的池慧拥有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强大到一般的自然困境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冯斯并没有询问他既然能够使用蠹痕,为何还会受制于上杉舞子,只能在心里猜测,或许又是什么独特的化学手段,可以暂时解除对附脑的禁制,但却又留有长期的毒性,令他不得不屈服。或许就类似于武侠小说里的三尸脑神丹什么的吧?
可见用附脑还是用科学其实并不重要,冯斯想,总而言之,魔王世界里的每一股势力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区别只是吃肉的时候直接用手抓还是拿刀子切而已。
“我们先走了,你好好考虑吧。”上杉舞子留下一句话,飘然而去。
冯斯目送着几人远去。他看得出来,池慧就像一个填满了的炸药桶,仿佛随时都能爆炸,但最后还是不得不选择忍气吞声。他忽然间有些可怜自己的这位兄长。
无论他内心深藏着多少骄傲,却只能一次次地受制于人,一次次地受尽屈辱,冯斯想,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
“你这个哥哥长得比你帅多啦。”姜米说。
冯斯耸耸肩:“他那是人工打磨的,至少我是纯天然的。”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瞟了姜米一眼,姜米挥起拳头作势要打:“看什么看?老娘也是纯天然的!”
刘岂凡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两人打闹,始终一言不发。冯斯注意到了些什么:“大少,你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刘岂凡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身体摇晃了一下,软软地倒了下去。好在冯斯手快,一把抱住了他:“大少?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不是受伤,”刘岂凡摇摇头,“我刚才是一直硬撑着的,怕被那几个日本人看出来。”
“看出什么来?”姜米也连忙帮着扶住刘岂凡的身体。
“那只魔仆的力量并没有被浪费,”刘岂凡好像是在强忍痛楚,“它遭受到致命攻击的一瞬间,把所有残余力量聚集起来,转移到了我的附脑里。”
“什么?你的附脑里?”冯斯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一种本能的选择,”刘岂凡说,“毕竟我吸取过他的体液,体内有和他近似的操控时间的力量。但是,这些力量原本是应该给你的,只有你的天选者体质才能承受。现在压到了我身上……似乎……有点糟糕。我可能承担不起。”
“那可麻烦了,”冯斯皱起眉头,“你不至于也像那个胖魔仆一样,承受不住就爆发一下吧?”
“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刘岂凡说,“但是千万别爆发,爆发出来会比我以前的力量失控糟糕无数倍。那时候最多不过毁掉几座楼,现在……”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姜米问。
“我们去找丰华明吧。”冯斯想了想,“他是守卫人,无论如何手里也应该有‘酒’。虽然不清楚酒能不能对你这种情况奏效,但没有其他任何办法了,只能去试一试。”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由于丰华明事先调离了值班的职工,从官方安排上来看,发生坍塌时的地下水电站里并没有人,所以现场也并没有针对人员的救援工作,但仍然有不少重型机械在进行清理,并且准备抢修。从人们的交谈声中可以听出,因为这一场不知道原因的莫名其妙的事故,整座矿山小镇都停电了,而且不知道会停到什么时候。现在镇上的人们都惶惶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这一片混乱中,三人偷偷找到了一辆停在附近的汽车。冯斯用蠹痕创造出钥匙,姜米开车,很快把刘岂凡带回到镇上。
镇上果然完全断了电力,各家各户都只能点亮蜡烛照明。不过,也没有太多人呆在家里,人们大多聚集在街道上,满怀焦虑地议论纷纷。对于外人而言,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在因为产业结构调整而不断走下坡路的矿区小镇,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地图上彻底消失;但对于镇上的居民而言,这里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日子已经很艰难,如果再失去赖以生存的水电站,真不知道日后该怎么办了。
满街都是人,没有谁留意到三人的行踪。他们很容易就翻窗进入了丰华明家的卤菜店——也就是他的家。此时此刻,丰家甚至连蜡烛都没有点,从外面看起来,似乎一家三口都出去了。刘岂凡重重地喘着气,一进客厅就倒在了沙发上。
“再忍忍,小刘子,他们好像都不在。”姜米小声说。
“丰华明是水电站站长,应该会到现场去参与抢险,”冯斯分析着,“但他老婆不是车祸腿瘸了么?也上街热闹去了?而且他的儿子智力不大高,一直都很孤僻,按理也不该去和太多人混在一起。有点不大对劲。”
正在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了重重的敲门声,三人连忙噤声。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后,终于停止了,冯斯的耳朵里听到了门口隐隐传进来的咒骂声。
“疯子明这个老疯子,平时恨不得拉屎都要钻到地下去,他妈的电站真出事了,他反而不见人影了!”
“会不会是他今天又跑去值班,给埋在地下了?”
“不会的
,出事之后,有好几个人都在镇上看到了他的。但是现在这狗日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家里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说话的两人渐渐远去。等到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冯斯低声开口说:“不大对头。不管地下水电站的崩塌到底是故意安排还是意外,丰华明都应该想办法寻找我们才对。但是现在哪儿都见不到他,我怀疑他出事了。”
“那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吧。”姜米说。
“来不及了。”一直强忍着痛苦的刘岂凡说,“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冯斯的身上就感到了一种强大的挤压的力量,但却并没有看到任何实体的物质。姜米和刘岂凡也被同样的力量制住,三人都动弹不得。他触类旁通,猜到这是某种压缩空气的蠹痕,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去反抗。好在自己的蠹痕也还可以使用,他悄悄在手心里创造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指望着这把刀能出其不意地起点儿作用。
“冯同学,别费这个劲了,那么小的一把刀都能伤到我,我也就别在守卫人的世界里混了。”一个听上去有点中气不足的女声在黑暗里响了起来,而且,嗓音听来很是耳熟。冯斯只觉得一股力量硬生生掰开了自己的手指,把那把刀拽出来扔到了沙发底下,他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啊,是你!”姜米忽然间惊呼出声,“老姐,是你吗?”
“老姐?”冯斯一怔,“你姐姐?你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有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