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卿闻一听是敏贵妃受了罚, 挎上药箱一溜烟地冲在了最面前,平日的温润如玉淡然如风无踪可寻。
陈太医好不容易将人追上,上气不接下气地挡他前面, “章太医……你, 你这是作什么?”
章卿闻望去江初唯的寝殿方向,眉眼间掩不住的担心和急色,“陈太医,贵妃娘娘受了伤,可不能再有耽搁了。”
“贵妃娘娘自有老夫看诊,还请章太医速回太医局。”陈太医还不知章卿闻跟江初唯的关系, 若要他把脉察出纰漏告去陛下那里, 他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陈太医……”关心则乱,章 卿闻一时没想那么多, 只想亲自确认她伤得严不严重。
“闹够没有?!”秦子苓的声音冰冷, 回荡在偌大的庭院里,平添了几分幽寂, 和威慑力,“你们过来是看病的,还是吵病人休息的?”
秦贵嫔虽然不得宠,但凶起来太吓人了。
陈太医有些惊恐地看着她。
秦子苓冷冷地瞥回去,“还不进去!”
陈太医诚惶诚恐地点完头,领上小童跑得飞快。
“贵嫔娘娘安好。”章卿闻跟秦子苓是旧识, 但昭芸宫人多口杂,又不是在静羽宫, 自不能失了分寸。
秦子苓嗓音平淡,“贵妃娘娘不过皮肉伤,陈太医一人即可,章 太医还是先回去吧。”
章卿闻明显不放心,杵在那儿不肯走。
秦子苓没有法子,只能道:“温淑仪先前受了惊吓,你去玥兰阁看看吧。”
“多谢贵嫔娘娘。”章卿闻三步一回头地走去了偏殿。
到了玥兰阁,章卿闻既来之则安之,为温诗霜请了平安脉,又开了安神养胎的药方。
正殿这会儿忙得不可开交,温诗霜将宫人都遣去帮忙了,殿里只留了替身宫女青柚,说话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章太医不必心忧,”温诗霜坐在窗前的矮凳上看书,有风吹进来,她将额角的碎发别到耳后,露出莹玉般柔和的脸侧,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刚儿我回来时,娇娇还跟说笑呢。”
章卿闻沉默半晌,道:“一定很疼吧?”
温诗霜抬起头来,眉眼如烟,“娇娇向来坚强。”
章卿闻像是没听她说话一般,喃喃自语道:“她小时最怕疼了,有一次膝盖磕破了皮,抱着江兄哭了两个时辰。”
温诗霜摇头笑了笑,“娇娇进宫三年多了,章太医,孩子总要长大的。”
章卿闻愣了愣,微微勾了唇角,不置可否道:“是啊,三年就这样过去了。”
温诗霜继续看书,却一个字没看进去,“章太医,人生苦短,我们又有几个三年呢?”
“我已经后悔了三年,”章卿闻笑道,“所以不想再后悔了。”
温诗霜正色看他,良久,低语道:“我倒是羡慕章太医得紧。”
还有娇娇。
陈太医从江初唯寝殿出来后,温诗霜提议陪章卿闻走一趟,却被对方笑着婉拒了。
将才是他太莽撞了,还好有秦子苓拦他,不然给她惹去麻烦,他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
江初唯吃了药趴床上睡了会儿,等醒来已经是夜里亥时,一睁眼看到窝在她脸边的小白狐,她欢喜地揉了揉它的小脑袋,“雪团,你家主子呢?”
小白狐一边哼唧唧地回应她,一边伸出小舌头舔她的脸。
江初唯吃痒咯咯地笑,“别闹~”
小白狐每天在慈乐宫过得心惊胆战,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撒欢,一时得意忘形刹不住,直至幔帐外面传来少年的呼唤声:“雪团,过来爹爹这儿。”
声音听着是和和气气,但小白狐还是打了个哆嗦,却也不敢有半点耽搁,扑哧扑哧地跳下了床榻。
周瑾辞弯腰将小东西抱起来,温柔地抚着它毛茸茸的后背,“不是说好不吵娘娘休息吗?怎么愈发不听话了?”
小白狐讨好地摇尾,小耳朵也耷拉下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雪团没吵我,我自个儿睡醒了,”江初唯动不了身,乖乖地趴在床上,隔着床幔跟周瑾辞说话,“阿辞,你怎么来了?”
周瑾辞抱着小白狐坐到床前的矮凳上,两条腿规规矩矩地并在一起,乖巧得就像初入学堂的学子,“听说阿姐受了责罚,我不放心过来看看。”
江初唯抱着瓷枕,颊边牵出浅浅的梨涡,“不瞒你说,受伤的地儿有些尴尬,还不太好意思给你看。”
周瑾辞失落地哦了一声。
江初唯瞄他一眼,太罪过了吧?
又柔声哄道:“不过我还伤了其他地儿,阿辞要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