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姑娘这一次做得很好,真是令我来了一个措手不及,在我四儿即将赴京赶考的时候,你与他闹和离,若不是看在你这么多年的份上,我早已经一巴掌打过来了。”
“我四儿即将出士,他十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正是今朝,能通过会试走入士途,从此脱离庄户的身份,光宗耀祖。于姑娘有能耐,令我四儿堂堂七尺男儿跪在你这个妇人的脚边,你竟对他弃之如敝屣,你是踩着我秦家的尊严要闹和离。”
“原本我还没想着真与你和离,如今看来给你和离便是轻的,你嫁入我秦家四载,未有所出,早已犯了七条,该是我秦家休了你才是,不要以为我以前总是要求四儿答应才能和离,我若真想休了你,有的是法子将你休了,大可不必经过四儿。”
“我一直在给你机会,如今你这样对待我四儿,要我这个做母亲的情何以堪,如今我秦家放你自由,以后你们于家与我秦家没有半点关系。”
俞氏放下狠下,一直呆在门帘处听着的秦楚立即冲了进来,就要求情,俞氏却是冷漠的看着他,语气严肃的说道:“秦楚,你是我四儿子,占着秦家最好的资源,上面三个哥哥都让着你,父母兄嫂攒下来的钱供你读书,你说要娶媳妇,拿了知县大人的赏银五十两,办了如此隆重的婚礼。”
“你让你们上头三个嫂嫂做何感想,你们四房要做生意便做生意,四媳妇不做事便真不做事,你三番两次的回来逼父母兄嫂,都得让着你媳妇,就凭你会读书吗?你就可以在秦家如此肆无忌惮吗?”
“若你是这么想,今日我将话搁在这儿,你要么与我秦家断绝了关系,跟这个女人走,要么,你安心的做秦家的好儿子,开春会试必须高中回来,也算是你还了我对你的养育情,便是以后你飞黄腾达,不带上我们,我们也不怪你。”
俞氏转身便出了门。
外头听到动静都出来了的几房,看到俞氏面色幽冷的出来,连忙转身要回屋,俞氏朝他们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去堂房前,我有话要说。”
儿子儿嫂立即到了堂房前坐下,只有秦安却是不在,正是俞氏派大儿子去县衙里登记的。
俞氏在秦有富身边坐下,看到丈夫,俞氏吁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不管我怎么做,你也是支持我的,对不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秦家的繁荣,都说娶妻娶贤,所以今日我做下的决定,你别阻止。”
俞氏的脾气是挺大的,便是秦有富也怕她,关于四房夫妻和离一事,早先妻子给他看过和离书,秦有富这几日都没有睡好,他也看得出来,妻子也是心神不宁,又加上大儿媳妇的事,也是秦家多逢连夜雨,便不曾展过眉。
俞氏接着说出四房夫妻和离一事,毛氏一听,脸色都变了,难怪刚才丈夫被叫入正房,随后便匆匆出了秦家院,原来是去办这事儿了。
毛氏还想着四房的儿子,若不是四弟妹这么漂亮的生下来,她还不稀罕,她不希望四房夫妻和离,于是上前相劝,俞氏却是面色淡淡地看着她,毛氏心里想什么,俞氏自是都知道。
俞氏可不是来征求他们意见的,而是来告诉家里人,于氏已经不是秦家人,比如生哥儿就不能再与她亲近了,何况四儿要下考场,他们要怒力的帮着四弟,家中银钱也准备妥当,俞氏也从族人那儿选了一位灵活的书童随行。
家里三个儿媳妇各有思想,二房吕氏却是站在婆母那一边的,婆母不喜欢的人她也不喜欢,何况四弟妹还从来不做家务事。
三房媳妇史氏却是心情复杂,四弟妹一直都做得很好,只是她为何想着要跟四弟和离呢?还在四弟赴京赶考的前一个多月,她如此不看重四弟的前程么?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
而东厢房内,于书燕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知何时双颊挂满了泪水,秦楚今日跪她,她也没有想到,而且两人在内室,夫妻之间跪也好,打也好,闹也好,都是关起门来解决的事,可是婆母这么一来,她现在是一万张嘴都说不清了。
秦楚来到她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紧紧地,他说道:“我不去参加会试了,以后就在庾县做一个教谕,既能不让你离开家乡,也能尽孝于父母膝下,什么功名我都不稀罕。”
于书燕一听,心头一惊,秦楚竟为了她放弃整个士途,前一世他不是这样的,当官一直是他所盼的,他十年寒窗苦读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一日么?怎么可以不去考试。
何况他若不去考试,秦家人寄托在他身上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她岂能做这样的罪人,她现在已经不那么恨了,她更希望秦楚过得更好些,以后的事她也不想多想,各奔东西,各自安好,本来就是不该交集在一起的两个人。
于书燕抹干泪,一脸认真的看着秦楚,“既然已经和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本来我今日也是来寻和离书的,不管你以后是留在庾县做教谕还是接着去会试,皆与我无关。”
“婆母说的对,我四年无所出,本就犯了七条,如今能拿到和离书,也算是体面的离开,你也该知道,我一直都不爱你,咱
们在一起一直都是你的一厢情愿,不是吗?”
于书燕起身,秦楚想要抱住她,于书燕却是义无反顾的跑了出去,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下来了。
一路从秦家院里跑出去,本可以穿过街道就能入于家院,可是于书燕并没有,反而一人一骑在柳树街头奔腾。
寒冬的冷风刮在她的脸颊上,她不感觉到寒冷,可是那颗跳动的心似乎停住了。
她重生归来的意义是什么呢?老天爷这样对待她是为什么呢?是再来受一次伤吃一次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