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一头雾水:“啥?本侯是看不出来小王爷和萧相有半点相似之处。”
容棠道:“我只说在看人紧这一点上。”
安远侯是南靖的两朝元老,二十年前宫里发生的那些陈年旧事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见四下无外人,他压低声音道:“容太傅有许久未见到圣上了罢。”
容棠“嗯”了一声:“很久了。”
安远侯是个典型的南靖武将,粗中有细细中有粗,性情豪迈心思也不失缜密。
有勇不能无谋,这才是能被萧相重用,派到太子身边的武官。
安远侯把握着分寸,笑道:“谁不是呢。老夫上次见到圣上还是去年万寿节的时候,也不知圣上如何保养的,看上去还和十几年前差不多。”
容棠轻一莞尔,周身的清冷随之消退了几分:“如此,甚好。”
这日,魏枕风亲眼看见容棠,安远侯等人进了赵眠的书房,一待就是半日。时间之久,绝不是平日里的请安闲聊。
魏枕风盯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心不在焉地品着只有南靖权贵可以享受的点春枝。
这帮南靖人,又在密谋什么阴谋诡计,还不让他知道。
一直到傍晚时分,赵眠书房的门才被再次打开,沈不辞从里面走了出来,对魏枕风道:“王爷,殿下有请。”
魏枕风微哂:“终于想起我了?”
他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桌案上他用来交换雌雄双蛊解药的顾如璋之印。赵眠端坐在桌案后,群臣环绕,富贵骄人。
在外人面前,魏枕风很给面子地行了个平礼:“殿下。”
赵眠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孤今日邀王爷前来,是要告诉王爷,孤打算用顾如璋之印,引出潜伏在东陵的西夏余孽,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有关西夏遗宝的线索。”
魏枕风问:“殿下打算怎么做。”
让一国太子详细说明情况未免有失身份。周怀让不在,沈不辞自觉上岗,成为了太子殿下临时的嘴替:“京都有一名叫‘兰月厢’的教坊司。”
魏枕风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只好自己开口问:“然后呢?”
沈不辞继续道:“兰月厢乃京都权贵汇聚之地。”
“……再然后?”
“若有奇珍异宝想要出售者,可交予兰月厢,供宾客共赏之,再由兰月厢主持竞价出售,价高者得。”
魏枕风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一招再简单不过的引蛇出洞之计,周怀让都不会上当,遑论是潜伏在东陵的皇城司。
他委婉道:“殿下,您不觉得这鱼钩太直了么?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是北渊设下的陷阱,谁跳谁蠢。”
“对,”赵眠道,“所以王爷无须隐藏身份,大可亲至兰月厢,并且要让大家知道,王爷就是北渊小王爷。嚣张狂妄,不可一世,越引人注目越好。”
魏枕风隐隐明白了赵眠的意思,缓声道:“莫非殿下的鱼钩,钓的就是‘蠢人’?”
“不错。再直的钩,也会有饿死的鱼抢饵,顾烧灯明白这个道理。”赵眠微微一笑,“且他身为顾家最后的一员,不可能不想拿回叔叔的‘遗物’,就看他怎么拿了。”
魏枕风笑道:“殿下放心,本王最擅长的便是演戏。我都怀疑我上辈子就是个戏子。”
赵眠想起魏枕风的杀鱼炫技,真心实意地说:“不用怀疑,你就是。”
每月十二,是兰月厢最为热闹的一日。
这一日,京都有钱有闲的高门子弟相聚在兰月厢,品品美酒,看看美人,赏赏珍宝。即便是在南靖大军压境东陵边境的这段日子,兰月厢依旧像一座不夜小城,仿佛要向世人昭示东陵国都一如既往的繁华。
这偌大的京都城,要说谁的身份最为尊贵,自然是当朝垂帘听政的陆太后。可惜陆太后的出生并不好,他是个父母早亡的孤儿,因天生一副好样貌被陆家收养,成为了陆家的义子。
也有人说,陆太后并非是收养的义子,而是当时陆家家主的私生子。后来,陆妄越长越像一个能祸国殃民的蓝颜祸水,陆家家主便将其献给了当时偏好男风的先帝。
至于陆妄是如何从一个深宫男宠一步步成为东陵之主的,世上没几个活人知道。但大家都知道,陆太后掌握实权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灭了陆氏一族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