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小的最近在坊间跑来跑去,确实是有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不过值得记住的,约莫有几个。一个是听说京城小财神爷许久不曾出现,已经有将近小半年没有看到他。”
张哲。
莫惊春颔首,张哲张家最近已经夹着尾巴做人,尤其是爱惹事的张哲,会压着他不出门也是正常。
墨痕见郎君赞同,这才安心,大着胆继续说,“另一个是,西边有片老宅租了出去,听说以前整家人在里面自杀,闹过鬼,空置至少好几年了。小的偷摸着去探了下,从街道司收集到的泔水来估算,少说有八九十人。”
他舔了舔嘴巴,“说是半月前租下的,但是这时间内,没有任何大型商队进城,小的怀疑他们是化整为零进来的。”
莫惊春看着墨痕的眼底有些惊奇,果然他之前的看法不错,这小子要是丢到军中,是个斥候的好人选。
他有些可惜地看着墨痕,让他莫名打了个寒颤。
莫惊春示意墨痕继续说。
墨痕:“第三个古怪的点便是……似乎有人在传陛下的流言蜚语,那不像是自然传开的。”
他说得有点慢,像是不确定如何形容。
半晌,他比划着说道:“比如同一条街,左边的人知道了,按理来说右边的人也会多少听过这消息。可事实上,只有平头老百姓会谈及这些传闻,那些出来替大户人家采买的奴仆反而知道得不是很多。”
他摸了摸脑袋,觉得里面有古怪。
一直沉默听着的莫惊春低低笑了下,自然是有古怪。
这个说法在慢慢地覆盖底层的百姓,先是从下面传开,再渗透到大户人家的采买。而自上……还需要传吗?
如果皇帝顺理成章是个疯子,那废帝……岂非也是理所当然?
墨痕莫名感到一股寒意。
他猛地看向立在室内的郎君,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剑,再无半点温和。
…
“陛下,这是先前查出来的。”
柳存剑将一份奏折递给刘昊,由着刘昊转递给公冶启。
公冶启坐在桌案后,只穿着常服,看着奏章的脸上面无表情。
“张家这些年贪墨了不少,不过大面上的没动。”柳存剑道,“先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几位国舅爷动作。至于许伯衡,他家里倒是两袖清风,唯独宠爱老妻,从出事后就闹腾得很。”
公冶启虽说没有连坐族人,但是许博一家倒是根除了干净。
而许伯衡一共就三个孩子,除去许博和丽嫔外,只剩下一个嫁出去的小女儿。
“许伯衡还有用,现在内阁除了他之外,首辅的位置旁人立不住。”公冶启淡声说道。
柳存剑:“内阁那几个也查出来了,都在上头。”
许伯衡经此大变,心灰意冷,更是愧对先帝,接连数次请辞,但都被公冶启给压下来。一来,许伯衡对他有师徒情分,二来,首辅除了许伯衡外,公冶启一个都不想给。
现在的局面正合适,公冶启不允其大动。
“还有……”
“陛下,宗正寺卿求见。”
公冶启挑眉,今儿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他这位避之不及的夫子居然会来拜谒,实在是令人称奇。
他自然感觉得到莫惊春的恐惧。
那不是对他本人疯病的畏惧,反而是不喜帝王这仿佛戏弄般的趣味。可莫惊春身怀如此多的隐秘,又怎叫人不好奇?
公冶启玩味地想,将手里的奏章按了下去。